第二十一章 餌(1 / 3)

車騎將軍郅都,並州啟東人,少有勇力,幼年為鏢師,及冠,舉長安武舉。正遠三年,齊寇淮南郡,將軍為淮南太守,統步卒兩萬萬,騎一萬,首戰商丘,不利,次戰藍緒,不利,再戰綏遠,不利。將軍壯士斷腕,日退三百裏,棄正陽,邵鬆二城,駐虎丘,依水而防,雖累敗,其師尚餘十八,定計攻鹽城,親帥騎一萬,日行五百百裏,突襲鹽城,拔,燒敵糧草二十萬石,敵大恐,援鹽城,翌日兵至,而將軍已返虎丘,不與敵戰,而疲兵擾之,越明年,敵疲敝,欲退兵,將軍奇兵襲之,追亡逐北,斬首八萬。一路奇襲,合越騎一萬,焚齊人宗廟而還,將軍鎮淮南三年,齊守備變化,均告與將軍,以示不戰之意。因其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兵威無處不至,齊人畏之,呼之為蒼鷹。

夜,已經很深了,羌迷當王馬通的案上,鋪著一本大漢博士司馬遷所寫的《名將錄》,周圍幾位將領團團而坐,羌王對將領們侃侃而談:“殺伐果斷,棄子決絕,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方名將所為。郅將軍揚州成名,這一仗確實精彩。”

“幽州這一戰,郅將軍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呢?”羌王問眾將說。

“以郅將軍的風格,圍飛鷹校而沿途殲其援軍之法,可能難於實現吧?”一位年輕的將領花不刺探討的說,“二十年前,郅將軍就能果然放棄正陽,邵鬆,日退三百餘裏,果斷依水而防,占據地利,今日郅將軍,難道不及當年?莫非老而昏庸了?”

“不然,當初漢弱齊強,棄子決絕,而目前漢強羌弱,棄子不易。”另外一個將軍蘇建說,“我是郅將軍,無需棄子,提兵一支,直撲胡林,斷我後路,祥雲之圍,不解自破。”

眾人都非常不解,為何圍飛鷹校,而主上卻說以飛鷹校為餌。

難道這餌能釣上大魚?能讓郅將軍上鉤?這也太簡單了吧?名動天下的郅將軍,難道是白癡不成?

郅將軍不是白癡,羌王更加是足智多謀的英雄,當初出仕大漢,和郅將軍,大將軍周亞夫號稱帝國三駿,為大漢的三根柱石。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羌王沒有過多解釋,安排好各位將領,各施其責。

羌王和衣而臥,躺在案前交椅上閉上了眼睛,神色落幕而有悲戚。

燭光搖曳,燭淚緩流,燭芯爆裂,火星四射。羌王睜開了眼睛,看著那緩緩熄滅的火星,自言自語的說:“燭芯爆,喜事到……”

但是,戰場上不會有喜事,無論是敵死,還是我亡,都不是喜事,自古就沒有流血的喜事,何況敵人的主將,還是自己的故舊,生死之交。

三十年前,誰都沒有想到郅都,周亞夫能成為名滿天下的大將;也沒有人想到自己能做羌王;更加沒有想到正德皇帝能成為大漢的皇帝。

當年,他們的願望,隻不過是能苟活與亂世,過一段時間,能吃上一頓狗肉,喝上一頓老刀燒,這樣的日子就能讓他們心滿意足。

但是,那變幻莫測的命運,讓他們為將為相,稱王稱帝。

而今天,他卻要和他最好的兄弟相距於戰場,手足相殘。

當年,皇帝隻不過是一個小酒店的老板,他,郅都和他的幾個兄弟們,隻不過是天天到這個酒店打秋風的年輕人,皇帝當初熱情好客,豪邁異常,這些飄零的浪子,就將這個小酒店當成自己的家,酒店老板家的好酒,經常無緣無故的不見了,老板會樂嗬嗬的提起棍子,追著這幾個小夥子滿山跑。

偶爾,酒店老板會發現自己的酒店突然多出一個珍貴的獵物,比如一頭如小山一樣的烈火獅熊,比如說一隻小小的雪地閃電麋……酒店老板會笑眯眯的將這些獵物弄成一鍋,弄上幾壇酒,然後這幾個年輕人會過來喝上一晚上,經常,酒店老板對自己當時還是唯一的女兒盼兒一杯酒,幾塊肉,逗著自己的女兒給大家唱上一曲,盼兒的曲唱的非常好,但是沒有好處是不會開口的,這個混賬老爹天天逗著自己女兒給自己唱上幾曲,酒往往是**女兒唱曲的道具。

盼兒十六歲生日那天,酒店門口,多了一致凶猛狡詐的碧眼三花蛟的幼崽——那是幾個年輕人帶著盼兒聽曲子,那老頭口吐蓮花,說道高皇帝獵殺碧眼三花蛟給呂後製作了一把雨傘,呂後見後大為欣喜,他們竟然商量著要去獵蛟,要用那薄薄,薄如蟬翼的蛟皮製成雨傘給盼兒做生日禮物,結果這個店老板勃然大怒。碧眼三花蛟,這狡詐,凶狠報複心極強的生物,在南瞻部洲為妖族皇族,這是在招禍呀。

店老板第一次嗬斥自己女兒,這群小夥子都不知道觸動了這個好脾氣好心腸的店老板那一根弦。結果這個年輕人被罵的悄悄的跑了,要去將蛟龍斬草除根。

店老板罵完了以後,竟然親自下廚,為自己女兒張羅了一桌子飯菜——怎麼都說是女兒生日,女兒被罵哭了,於心不忍,準備晚上給女兒補上生日,然後又倒街上賣了幾朵珠花,想和女兒講和——老板娘一個勁的取笑著店老板:不是狠心的父親,裝得那麼狠幹什麼,又說老板並不是因為怕蛟報複,而是因為怕女兒被這幾個年輕人拐走。

老板被說中了心思,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老板呆了一會兒,自我解嘲的說:“唉,養女兒就如養花,小心翼翼,百般嗬護,晴天怕曬,雨天怕淋,操碎了心,盼傻了眼,好不容易等到花開,豔驚四座,結果,結果到頭來卻被一個別人家的癟小子連盆帶花給端走呀……”

老板娘一邊說,一邊笑,笑中有淚:“你當初不也是當著癟小子過來的,這叫一報還一報,生氣又有什麼辦法呢?”

老板沉默了,抽了一根煙,沒有說話。

這時候女兒衝了進來,嚷道:“老爸,他們,他們去殺蛟去了,說要斬草除根!”

老板對著自己的妻子笑了笑,有看著那心急火燎的女兒說:“這幫癟小子,被蛟吃了活該!”

盼兒急了,連忙說:“爸爸,爸爸,你救救他們吧,你去救救他們吧。”

老板卻一點點也不著急的對老板娘說:“你看女大不中留吧,唉,碰上事了,要老爸去送死。”

盼兒更加急了:“明明你功夫比他們好得多,你得去救救他們……”

老板帶著刀,騎著馬出發了。

黃昏時,老板的馬上拖著兩條蛟龍,一身幹幹淨淨,後麵跟著的,那幾個毛小子身上破破爛爛,滿身是血……

“這些毛小子給你救回來了,你就給老爹唱個曲兒吧。”老板笑著對女兒說,眼神中充滿了慈愛。

“你明明就是在整他們。”女兒不滿了說,“你連衣服都沒有髒。”

很明顯,估計老板在一邊看戲,看著這幾個年輕人和蛟拚死拚活,等到這年輕人被蛟虐夠了的時候才出手的,這明顯是借蛟之手,出自己的氣。

“女大不中留。”老板假裝非常傷心的說。

羌王的臉上,充滿了柔情和蜜意。盼兒成了他的王妃,老板成了他的老丈人,也成了大漢的皇帝。當年的老板娘,也成了正德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