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直忙到將近戌時,這才冒著霜雪,風塵仆仆的趕回了居所。
棠緋趕緊撐傘來迎,外頭冷冽寒風,差些吹得她站不住腳。郭嘉輕攬佳人纖腰,接過了傘。“夫人……先進去再說。”
拍打著大氅上沾著的雪水,郭嘉抖了抖衣裳,這才交給外頭侍衛,與棠緋連袂入內。“對不住……事情一忙忘了時辰,讓夫人憂心了。”
棠緋握了握他的手,轉而低頭朝老宮女吩咐幾句,“外頭天氣冷寒,偏偏弄到這麼晚才回來,這不是存心讓我替你掛心麼?你今兒個又是騎馬入宮,這雪這麼大,地上又滑,我還以為你……”
郭嘉點了點頭,知道棠緋是擔心他出意外,“下回要是再遇到這等情況,我一定差人回來告知夫人。”
棠緋牽著他來到餐桌旁,與之同時,老宮女又在郭嘉座位後頭,多添上一隻火盆。“夫人還沒用飯?”
“這些天來,哪天晚上不是與你一起吃飯,少了你怎麼行?”佳人俏臉微嫣,朱唇淺勾,優雅入座。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頰。“夫人這麼說,倒讓我心底更過意不去了。”
棠緋提起酒壺,替自己與郭嘉滿上。“所以,你以後可不許這麼晚回來了。”她捧起酒杯,與他的相扣,“今晚不煮茶。為妻的陪你對飲,暖暖身子。”
郭嘉點頭謝過,兩人對飲幾杯,棠緋臉上明顯染上潤澤,他眼尖,即刻放下酒杯來,舍不得讓她再喝。
棠緋也明白他的心意,從善如流。“話說回來了,奉孝,你昨兒個不是才說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怎麼今天弄到這個時候?”
“夫人……實不相瞞。”郭嘉低著頭,覷了棠緋一眼,而後靦腆一笑。“今兒個的事確實剩下一些,我急著一口氣處理完,這才好……”
棠緋親自夾了一些時蔬到他碗裏;耳邊沒了下文,於是順著話尾問下。“怎麼不說了?這才好什麼?”
他淺淺一笑,“好與主公談條件。”
喲?一向以公事為重,對曹操忠心耿耿的郭嘉,這回居然說要與主上談條件?這天莫不是下紅雨,還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談什麼條件?我怎麼不知道郭嘉這個忠於主上,把主公看得如性命般重要的人,還會恃寵而驕的與主公談條件?”手上的箸輕敲漆盤,棠緋睜大雙眼,好生意外的盯著他。
郭嘉不禁笑出聲來。“夫人言重了。其實也是我自己言不及義,應該說討賞比較正確些。”
“不……那就更奇怪了。你既不貪財,也不好女色,對於那些個珍奇古玩、金銀珠寶是一點興趣也沒。”望著他的眼神不由得瞇細了,不得不說郭嘉越是解釋,越是撩撥起棠緋的探究之心。“還是好名、貪權呢?也不像;我可沒忘與我成親前,你的名聲跟我比起來,那是五十步笑百步呢。”
他聽了,竟是笑得愈發開懷了,“夫人多想了,我要的自然不會是那些賞。”尤其是女色,他已經有了一個豔絕無雙的可人兒隨侍在側,哪裏還需要其它的庸脂俗粉?
“那究竟是什麼?”棠緋挑起淺眉來,徹底沒了耐性。“你一定得給我說明白不可,不然……不然今兒個晚,咱們便別想同床共枕了。”
郭嘉瞄了身旁的宮女一眼,尤其是離他們最近的老宮女,發現每個人聽到這句話,全都有誌一同的別開頭,裝作沒聽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掩麵。“好,夫人要問,我自然是得說的,再說……
“這個賞,確實與夫人有關。”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她擺了擺手催促。
“實際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把這回早點把事辦成,主要是為了向主公……討一天假。”他叉了一塊魚肉入口,扒了口飯。
“討假?”棠緋恍然大悟,明白為何郭嘉要說這與她有關。“我明白了。”她揚起朱唇,笑得欣喜,“那曹操怎麼說?”
“主公他為了嘉許我,倒是答應的爽快。”
棠緋點點頭,亦是明白曹操確實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那什麼時候用這假期,又將如何安排?”
他撫著下顎思忖著,“夫人問得好;我想等天氣稍微回暖些再說,咱們成親這段日子,也實在沒好好出外遊玩過一回。我想咱們別跑太遠,就許都郊外繞繞走走,找幾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也足以使咱們開懷愉悅了。”
“嗯,就照你安排的去做吧,我這身子骨也確實沒法子遠走。”棠緋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擊掌,“啊,瞧我,一看見你回來就忘了,有件東西要給你看看。”沒等郭嘉提問,她指著老宮女,示意她把東西呈上來。
郭嘉探了探頭,這才發現老宮女捧來的,竟是新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