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緋接過,撫了撫那兩件冬衣,而後在他麵前攤開來。“瞧,我之前提過的,說要給你裁幾件厚實體麵的冬衣;你看看怎麼樣?”
郭嘉莊重的接過,放在自己身上套量著,發現尺寸分毫不差,合身的不可思議。“夫人……這衣裳……”他又驚又喜,撫著兩件新衣,狀似寶愛。
棠緋輕笑出聲,又替他添了幾道菜。“有什麼好意外的?我是你妻子,要想拿幾件你的舊衣給裁縫依樣畫葫蘆還不容易?
“喜歡麼?”
他頷首,望著兩件貴重紫衣,不由歎道:“喜歡,可這……太貴重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我說奉孝,你好歹也是個司空軍師祭酒,官位不小,再穿之前還未出仕前的幾件舊衣,可說不過去啊。”棠緋撩起寬袖,擱下了筷子。“我這個人,居住的地方可以不講究華麗,吃食呢,可以簡簡單單、粗茶淡飯,但這衣裳、飾物,關乎身份、禮法,以及皇室門麵,省不了的。
“要穿上或收著都隨你的意。隻是改天與我一同出遊時,我一定要看見你穿上它們,才不枉費我一片苦心。”
郭嘉淺笑著,將之折妥,“我明白了,夫人的好意,我領受就是。”
***
光陰荏苒,又過了個把月;夫妻倆期間作息照常,棠緋偶爾於閑暇時刻見見茉白,待郭嘉歸來後,兩人一同撫琴、下棋、談天;每天晚上與郭嘉相處的一兩個時辰,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時候。
終於,年關將近,天氣漸漸回暖了些,郭嘉之前提過的假,就用在這上頭了。
棠緋於那兩件紫衣後,又替他裁了四、五件冬衣;郭嘉似乎還是喜好墨色,又或者是他覺得那紫衣太過貴重舍不得穿,印象中,棠緋似乎隻看過他兩件各穿了一回,而後就一直藏在櫃子裏。
不過他顯然還記得兩人間的約定;要出遊的那一大清早,棠緋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那身華貴紫衣明擺在她眼前。
“夫人,早啊。”白發男子漾開溫雅淺笑,親昵的以指順了順她的發。
平時為了處理公事,他起來的時間本就比她早些,但鮮少有機會睜開眼時還能看見他在身旁,尤其又是這樣親昵的姿態……棠緋眨巴眨巴大眼,而後卻是不爭氣的紅了麵頰。
昨兒個得知今天是兩人出遊的日子,棠緋高興得幾乎快睡不著覺,折騰了好半晌,最後還是在他的“幫忙”之下,這才倦極得入眠了;今兒個雖然給他叫醒,但仍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就連老宮女伺候她梳洗時,她都還半睡半醒的。
“夫人,沒事兒吧?昨晚沒睡妥?”郭嘉來到妝台邊,看見她忍不住倦意閉上眼時,還體貼的握了握佳人柔荑,獻上關心。
棠緋芳唇微噘,礙著身後老宮女在場,沒好意思發難,隻是賞了他一記白眼。
還說呢,這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哪?
“殿下,要不……晚點出發,您再歇會兒?”
棠緋搖了搖頭,拿起熱帕子擦了擦臉,“不用,再睡下去,今兒個奉孝好不容易得來的假就泡湯了。玉枝,今兒個為了出遊方便,不上簪了,替我紮上辮子。”
老宮女楞了一會兒,“是。”利落的動起手來;即便棠緋平時鮮少紮辮子,但她們宮女平日都做如是打扮,因此紮起辮子的動作熟練至極。“殿下想怎麼紮?”
棠緋吩咐她隨意;老宮女給棠緋紮了一道長辮,長過腰際,再纏上月白絲線,另外還紮了一條細辮,盤在發頂上,以發帶固定,瞧上去雖與平日的棠緋有些不同,卻更顯得俏麗明快;棠緋瞧了瞧銅鏡中的自己,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換上那件白底牡丹衣裙,罩上輕裘、披上圍巾,棠緋走出房門,迎上郭嘉那雙驚訝的目光。她抿嘴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梳洗花了點時間,咱們快點啟程吧。”
宮女遷來馬匹,夫妻倆共乘一騎,身後帶了六名隨從,便愉快的出了門。
外頭沒落雪,隻是天氣仍顯得有些冷,馬匹開始飛馳後,棠緋這才發現自個兒忘了戴上帽子禦寒;身後的郭嘉發現此點,便體貼的將頭頂上的毛帽大方出讓。
隻手把帽子壓上嬌妻頭頂,他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的動作自然細膩不到哪兒去。
“奉孝!”她嬌呼抗議,掙紮中那頂毛帽還差些掉了。
“夫人,戴上這個。”他微微一笑,在棠緋耳畔說了這句,沒等懷裏嬌妻回應,“坐穩了!”話語方落,左手便扯動韁繩;腳下馬匹如箭般疾馳而出,一下子便將後頭的隨從拋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