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條子?”馬仔甲從拐角處現出身,同身後抱怨“在船艙裏有多舒服,老大偏讓我們去艙尾吹冷風,自己躲船長室取暖……來一支?”
“因為他才是老大。”馬仔乙接過煙卷,摸遍周身都沒有找著火“有火麼?”
“忘在桌上……”馬仔甲找不出火,拍拍腰間發現槍也不見,腳步加快了些“等我現下回艙去取。”
踢踏聲已經近在咫尺,鄭少榮的心幾乎吊在半空中,攥緊手槍抑製呼吸隻等被發現。但事實與想象有誤差這種東西,並非僅在好事上靈驗,當你絕望的時候,老天卻偏要玩弄你。那腳步聲徑直從他身邊經過,竟然沒發現木桶後的藏匿者。
鄭少榮知道馬仔進入艙室用不了幾秒就會發現自己的失蹤,現在再不行動,等到另兩人被呼喊聲吸引聚集到一處,以一敵三的自己,很難討到好處,他估算了一下馬仔乙與自己的距離,飛快立起身子瞄準手扶住艙門的馬仔甲放了一槍,手臂又畫了一個弧線往馬仔乙的方向掃射出三顆子彈。
手槍子彈與音速幾近相等,在清脆槍聲響起的同時,兩人身上皆爆出血花,倒在原地。鄭少榮還待補槍,擊錘卻隻發出了空擊聲,他立刻反應過來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向倒地的馬仔乙,想拿到他被拋落在地的手槍。船長室因為要占據更廣闊的視野空間,通常都在船首或船頂層,這艘漁船隻一層甲板建築,光頭男並不需要下樓,從聽見槍聲到出現在甲板上不需多長時間,空槍對實彈,現在每一秒都值得爭取,每多一秒就多一分勝算。
“阿代?”開門聲與疑問聲幾乎同時響起,而槍支距鄭少榮還有至少三米距離,不得已他隻能一個飛身撲過去勾住手槍,就著半躺的姿勢往船首扣動扳機。
能成為蔡子民的心腹,光頭男自有他的過人之處,憑借許多次火並的經驗,他雖轉動門鎖,卻並未急於打開門出去,而是用腳踹開大門,自己則躲在室內,剛好避過擊碎門框玻璃的子彈。
鄭少榮一擊未中,不敢過分輕舉妄動,光頭佬也不想出去招子彈,兩人一時僵持住,都不肯先逼近出手。海岸線愈來越遠,鄭少榮再沉不住氣,悄然靠近艙首,兩人隻隔著一塊船板,連呼吸聲都彼此可聞。
不知是誰無意中踩到的碎玻璃的聲音成為了導火索,兩人同時閃出身,兩隻手臂高舉的槍口幾乎重合在一起,隻差擊發。
“我原以為是水警蛙人,能做掉我兩個兄弟,鄭先生遠不如外表那麼無害。”光頭男人看著眼前為了掙脫繩索與奪槍在甲板上滾得一身狼狽的鄭少榮,不太敢相信這麼個似乎手無縛雞之力的藝人敢與自己持槍對峙。
“做了這麼久良好市民,是你們逼我見血。”鄭少榮緊緊盯住光頭男人一舉一動,手指不敢稍離扳機。
“老板隻想請您做幾日客人,鄭先生的反應未免太過激烈。”光頭男每說幾字便向前稍有移動,未等鄭少榮反應過來,手腕忽然被人大力抓住折向一邊。他試圖奪回手腕控製權,與光頭男糾纏在一處“哢……”身後卻忽而撞到船板,失去回旋餘地,危機感讓鄭少榮瞳孔止不住的收縮,額間崩出青筋,幾乎集中了全身所有力氣於爭奪中,想將槍口移回光頭男身上。
可惜他原本力氣便及不上光頭男,之前為逃脫耗去太多心力,在兩相較力中很快就落入下風,手指逐漸鬆脫,快要抓不住槍身,不得已隻能施出男女通用防身術之必殺絕招,趁對手分神於他手中槍械的瞬間,膝蓋快速上頂,擊中男人最為脆弱的部位。
“嗷~”劇烈的疼痛刺激得光頭男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手上勁道放鬆了些,鄭少榮借勢猛掙,收回槍口抵在他胸前極快扣動扳機,子彈受火藥推動,從光頭男胸口鑽入,在內腹旋轉翻攪,最後透體而出,開出絢爛血花……
光頭男眼球被身體的痛苦刺激得幾乎爆裂,劇烈抽搐了幾下,頹然向後倒去的同時手指下意識緊縮,一顆子彈從槍膛擊發出來射向鄭少榮……
“嘶……”有提防對方發難的鄭少榮開槍後早有預見性挪動了一步,仍未躲開急速射來的子彈,被它從腰間擦過,撕走一層皮肉,疼得緊咬齒縫捂住傷口靠在了船板上滑坐在地。等光頭男身子不再抽動,他終於放鬆繃緊的神經拋去槍支,從倒在不遠處的馬仔甲身上摸出他未能享受到的煙卷,顫抖著用之前與黃謠明聚會時揣兜裏的火機點燃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