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1408房的床上,我竊喜大胡子吳道長沒有和我擠一張床,可是牆上的蝌蚪文也消失了,鬆樹盆景與蝴蝶都不見了,眼前一切如常。我嗬嗬苦笑,自己是做了一個多麼美妙而又刺激的夢!收拾停當,準備結賬退房,回到那美麗平靜的校園繼續那未竟的事業。一開門,天呐!這真得不是夢!吳玉蟾就站在門外,說:“我還要先趕去道觀,你最好這一周之內就完了家中俗事,好上山修煉,若一周後未能上山,那就是你塵緣難了,空負了這一身潛力。”最大的難題來了,退學是輕而易舉,但如何能說服父母呢?讓老實的家人相信我是太極道人?因為手中生有異紋?渾身散發清氣?我媽隻能問到我半個月不洗澡身上發出的汗臭味兒,我爸肯定會把我捆起來送到醫院去進行精神病檢查,這事兒,沒辦法和任何人說!得先去黃鶴觀看看,那兒不就是一個冷清的道觀麼,哪來的大學,會不會我遇到的是個神經病道士呢?退了房間,便一路小跑,沿著石階向黃鶴觀奔去,山上的黃鶴觀沒有絲毫異常,和往常一樣,前去磕頭的人寥寥無幾。在大殿裏看到了吳玉蟾,正與香客交談,我湊上前去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暫停了談話,與我走到一處角落輕聲交談。“這麼快就辦妥當了?”吳玉蟾問。“哪有那麼快,你看,這是幾?”我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啊!小兄弟你耍我呢。”吳玉蟾露出鄙薄的神色。“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隻有道教是最牛逼的,其他宗教都是手下敗將?”我繼續問。“你這是何故?世間宗教何止道教一種,各有千秋,各安其分,無高下之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吳玉蟾說。“哦,看來你精神還算正常,最後一個問題,你聽政府的話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白元小弟,看來你是有趣,要試我麼?還不相信你的潛力麼?不親自了斷塵緣,無人能助你進入此門修煉,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快快下山吧!”吳玉蟾說。他給了我希望也給了我難處,他不是精神病,而我要如何麵對父母?有些惆悵,我慢慢下山,剛出道觀正門,吳玉蟾喊道:“我聽政府的話!”該死,不肯幫我,該如何是好?坐在悶熱的下山小巴裏,昏昏欲睡,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考上了211,拿著通知書躺在寬敞的臥鋪車間憧憬著青春校園。崎嶇的路將我震醒,內心的糾結如兩邊路上纏繞樹幹的藤條,夕陽如血,映紅了朵朵雲團,群鳥歸林,掠過淙淙流水,透過玻璃,望著一片寧靜,真希望可以融入這一切而不必煩憂。車轉入市區,燈火流離,車上人上人下,我並不在意,快到家的前一站,車上隻有我一人,本來應當是司機師傅與我共同到達終點站,這次竟破天荒的上來一個人,是他——楊飛庭!他那光頭的特征依舊明顯,第一次出手救我的時候是穿著一身黑衣,這次則是穿著正常人的衣服,白色的T恤配藍色馬褲,夾著一雙人字拖,十分懶散地坐在了我的旁邊,頭一歪,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我。“我叫楊飛庭,你已經見過我一次了。”他首先開口,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多謝你幫我,你也是道士吧?你為什麼會幫我?”我問。“額,我曾經是個道士,至於為什麼去幫你,那天我剛好去找吳師父有點事兒,碰見遇見,我這個人愛拔刀相助,人送外號——拔刀楊。”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吳道長是你的師父?那你是我師兄了,黃鶴觀竟然是所大學,真不可思議!以後還請你多指教啊,師兄!”我表現得很有禮貌。“甭叫我師兄,一聽我就惡心,你還是嫩,你見過道士剃光頭嗎?不過我可不是浮丘寺的和尚,我就是簡單幫了你,僅此而已,不欠我的,另外,你看我這麼反叛的發型,我早就脫離道觀,脫離吳玉蟾了。”他說話的樣子有些搖滾青年範兒。
“你家也在這住?不會這麼巧吧?”我問道。“你的事兒,吳玉蟾已經告訴我了,放心吧,我會幫你的。”他說道。巴士到了終點站,我們下了車,我家住在金星消毒劑廠家屬院,有個人幫助我固然是好事,但不計回報的幫助不免令人擔憂,也許這個楊飛庭在醞釀什麼陰謀,這又在我心中墊了一塊兒沉沉的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