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沉默了一下,“那他身上的傷呢?”回頭看了眼躺在手術台上的男子全身的傷痕,見慣各種病患的護長也有些於心不忍,“他的雙腿嚴重骨折,接下來還要請骨外科的醫生繼續手術,即便手術成功,以後能不能走路還說不準……”
周承平輕歎口氣,“這個跟他爸爸說清楚就行,安老爺子心髒不好,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周承平轉身脫下無菌衣,回頭道,“先送他去重症監護室,謝絕任何人探視。家屬那邊,我去跟他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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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平從手術室出來,果然看見安家的家屬正坐在那裏焦急地等待,爺爺安光耀和父親安鬱冬都在,安家的管家吳伯也如旗杆一樣立在一側。一見他出來,安老爺子馬上拄著拐杖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問:“承平,情況怎麼樣了?”
周承平微微笑了笑,說:“您放心,已經搶救過來了,心跳和呼吸都恢複正常,隻要度過危險期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安老爺子總算鬆了口氣,緊緊抓著周承平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承平,我家小洛能搶救回來,多虧了有你在。”
周承平輕輕拍了拍老爺子的手以示安慰,扭頭朝坐在旁邊的安鬱冬使了個眼色,安鬱冬馬上會意,走過來扶住年邁的父親,說:“爸,您在這裏等了大半夜,先回家休息吧。”
“休息什麼?我能安心休息嗎?!”安老爺子臉色一沉,回頭厲聲質問道,“那幾個臭小子呢?他們大哥在手術室裏搶救,他們幾個到現在還不見蹤影是怎麼回事?”
安鬱冬笑得有些尷尬,“呃,剛剛打過電話了,他們都有事,沒法趕過來……”
安老爺子皺眉打斷他,“有什麼事比他們的哥哥在搶救還重要?”
安鬱冬低聲解釋道:“安岩在巴黎參加時裝周,根本脫不開身。安陌在紐約的畫展也沒有結束。安澤正在準備畢業設計,他們三個目前都沒有辦法立即回到國內……”
安老爺子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叫他們三天之內全給我滾回來!”
安鬱冬忙扶住他,“爸,您先別激動……我會催他們回來的。小洛已經搶救回來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有事我來處理,您先回家休息,好吧?”
安老爺子這才點點頭,“那好,我先回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安洛一旦醒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安鬱冬忙點頭道:“一定。”
終於勸走了年邁的父親,安鬱冬這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周承平,嚴肅地說:“承平,你跟我說實話,安洛他到底怎麼樣了?”
周承平斂住笑容,低聲說:“情況並不樂觀。”
安鬱冬皺了皺眉,“沒關係,你直說吧。”
周承平想了想說:“雖然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可他的雙腿傷得非常嚴重,右小腿粉碎性骨折,以後能不能正常走路還說不準。”
安鬱冬皺眉,“除了骨折以外,還有別的傷嗎?”
“其他的外傷都沒有太大問題。”周承平頓了頓,“關鍵還是骨折,如果以後隻能坐輪椅,我怕他心理上……會沒辦法承受。”
安鬱冬沉默了片刻,才說:“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我父親,他老人家有心髒病,我怕他太激動會出事。至於小洛的腿傷,請最好的骨科大夫來治療,盡量保住他的腿。”
周承平點頭:“我明白,骨科那邊我會聯係,等他情況穩定再做手術。”
安鬱冬輕輕吐出口氣,“好,那你去忙吧,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周承平微微笑了笑,“應該的。您也回去吧,留在這裏沒什麼用,等他醒了我再通知您。”
安鬱冬點點頭,跟管家一起轉身離開了。
周承平這才轉身走進休息室,倒了杯熱水,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剛要閉上眼睛緩解一下疲勞,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兩個字——安澤。
周承平接起電話,就聽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用平淡的口吻,非常簡略地問道:“我哥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