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3)(1 / 2)

編輯這套自選集的想法純屬偶然。

前幾天,我打開電腦,無意中讀到了一篇中國青年出版社原副總編輯王維玲先生的文章:《我與伊始》,其中談到他和伊始去廣州拜訪秦牧時,先生曾和他談起過我,並說他非常羨慕中國青年出版社能有我這樣敬業的青年編輯。讀到這段文字,我不由想起了1992年10月14日。

記得那天妻子下班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知道了嗎?秦牧先生逝世了!”我聞聽愕然良久,接著淚水奪眶而出。隨便找了一張紙,半個小時後一篇懷念先生的文章寫好了,淚水也打濕了案頭的稿紙。

關上電腦,我找出了這篇文章,讀後仍心潮起伏。原以為,往事已如捧在手中的砂粒,早從指縫間流走了。不曾想,它其實是風幹的黑木耳,情感的清水一泡,就立即豐盈鮮活起來。我又信手翻了翻其他的舊作,竟也不時撥動了我情感的琴弦。

於是,我決定編一套自選集。

這套自選集分4卷:雜文散文、紀實文學、報告文學和小說。計180萬字,是從我公開發表的近400萬字作品中選出的。雜文散文卷按體裁分上、中、下三輯;報告文學卷也按題材分成了4部分;紀實文學卷總共11篇,沒必要細分;小說卷隻是按長、中、短做了分類。無論分集與否,四卷均按發表的時間排序,文字上一律將編輯在發表時刪改的文字複原,以求存真。

自選集編好了,我的心靜如止水。因為我知道,收錄的180萬文字,不僅浸透了我的情感與心智,也融入了我的追索和生命。

比如我的雜文,雖全部寫作於30年以前,但今天讀來仍酣暢淋漓,並無過時之感。這一方麵說明作品抨擊的社會時弊至今仍未消除,令人心生感慨;另一方麵,也顯示出我在雜文寫作中的良好藝術功力。

報告文學與紀實文學各分了一卷。劃分的原則是:報告文學基本是寫一人或一事,所依據的材料全部是真實的,力求每句對話都非杜撰。報告文學的寫作難度,在於報告與文學孰輕孰重。常見的問題是,報告多了,文學性就削弱,文學性強了,真實性就大打折扣。我的報告文學則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閱讀自己早年的報告文學作品,我常常感歎,一堆采訪得來的幹巴枯燥的素材,居然可以被剪裁應用得如此生動而鮮活。紀實文學卷收入的作品則基本以社會重大問題或社會事件為題材,因為要顧及當事人的心理感受,一般都隱去了真實姓名。在細節和氛圍的描寫上,也有少許想象的成分。這些紀實作品發表後,幾乎全部被報紙或刊物轉載。

小說其實是我最早嚐試的。由於很長時間是做青年讀物的編輯和青年刊物的記者,反倒寫得最少。2004年作家出版社推出了我的長篇小說《右邊一步是地獄》,連我的師長程樹榛先生都非常愕然:原來你也能寫小說呀!這些年,因為我的全部精力幾乎都傾注給了工作,我主持的幾本刊物發行量都曾有過明顯的上升,在一些人的心目中,我甚至成了一個隻會抓抓管理、搞搞發行的行政幹部。其實,我在主持的所有刊物首先抓的是版麵,是編輯業務。我從1976年正式從事編輯工作,經我手編發的各類書稿不低於八千萬字,各種國家級的獎項也得過幾次。我策劃或主編的《世界小說流派精品文庫》《當代紀實名家精品文庫》《宗教經書寶典係列》《人民文學五十年精品文庫》《當代中國大寫意》等大型叢書都為出版社贏得了良好的社會聲譽和經濟效益。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我開始從事業餘寫作,創作了大量雜文、散文、報告文學和紀實文學。即便是小說,微型、短篇、中篇幾種形式也都有過嚐試。《中國新文學大係·雜文卷》《中國新文學大係·微型小說卷》都收有我的作品。我的中篇小說《吐火女神》在《北京文學》刊出後,隨即被《中篇小說選刊》和《小說月報》轉載。一位30多歲的讀者在地鐵站買到載有這篇小說的《中篇小說選刊》,一路讀下來竟忘了下車。回家後他的妻子看了也感慨不已,夫妻二人輾轉找到我,一定要和我探討女主人公的命運歸宿。根據《吐火女神》改寫的長篇小說《右邊一步是地獄》出版後,一位文化公司的老總在春節回家的列車上讀了一路,回京後立刻找到我,提出由出版社轉讓版權,他要再加印兩萬冊,承蒙作家出版社總編輯侯秀芬大姐首肯,《右邊一步是地獄》得以在三個月內再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