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與種葵兄商榷之二(1 / 1)

同學聚會,扶醉夜歸,登壇閱帖,見種葵兄又賜俺好酒。兄賜妹不得辭,奈酒力不勝,甚矣吾醉矣!醉筆塗鴉,以博種葵兄一笑。文曰:

種葵兄的老酒,“敬”不敢當,領是一定領了。因為讀種葵兄妙文,如隨專家進入國家級文物寶庫,不僅有琳琅滿目的珍寶,更有或真或假或賢或愚林林總總的鑒寶大師。承種葵兄大情,一路看來,中華幾千年珍寶文物及鑒寶大家風采盡收眼底,不由讓人“喝聲采,不知高低”(舊小說中習用語)。妙哉,斯寶,斯人,斯庫!每見一人,每睹一物,豈得不浮一大白!無酒萬分可惜!況種葵兄所賜,“老”酒也。眾所周知,人是舊的好,酒是陳的香。故觀此美文而品此老酒,不覺沉醉矣。

這一醉不打緊,眼力漸覺不濟,眼前文章一時模糊一時清楚,字裏行間總象是還隱伏著什麼。想起魯迅先生筆下的狂人,自從不小心踹了古久先生的陳年流水簿子,就犯了瘋病,卻還從“仁義道德”之中,硬看出“吃人”二字,心中驀然一驚,自己也不由得學著那狂人橫看豎看起來。看了半夜,果然也從字縫裏看出字來,幸而沒有上世紀那兩字那麼恐怖——但見滿篇都鈐著同一個通紅的印章曰:假寶!

“天上掉下個好寶寶!”言猶在耳,惜乎此寶不能上鑒寶欄目。一經拍賣公司的行家過眼,心無城府性子耿直的專家就直言是假的,工於心計講究藝術的專家就迂回的說些行中通用之語,或曰:不對,賣不上價,沒人要。嗬嗬,寶寶說文解字,可也有些說中了嗎?如屬妄猜聖意,種葵兄幸勿怪罪。

管夫人出自名門而嫁入名門,幼時有錢聘師而老來有錢買墨,會寫兩筆漢字何足為奇?而寶寶家世寒微,一生未受文拘字管,卻拿甚麼跟她比那文雅清照?況她之文雅,有可能是因古來女子能為文墨者稀見,好事之人閑來信筆,欲極言其事,誇大其辭,描得走樣了所致,甚至有可能象宋時的天波府一門忠勇話本,竟是仗著自家有錢,重價潤筆雇人撰文的!鑒寶欄目偶有贗品,安知管夫人不是?嗬嗬。說寶寶伶牙利齒,聽其語而測其意似為諷刺,然寶寶或賢或愚,起碼有種葵兄見之聽之,而管夫人何在?灰飛煙滅,一跡無存。除了那些由槍手中買得的名垂青史的假話本以外,恐怕最多能由專家考證出一具年代久遠的女性木乃伊。依寶寶想來,還不如古久先生的陳年流水簿子有考古價值,恐怕是上不得鑒寶欄目的!

收藏,是一種貴族的事業,非有高深學養和雄厚財力莫辦。似寶寶這種耕讀傳家僅及溫飽之人,不僅現實中不可能有此收藏之盛舉,因據專家考證,女人的夢,夢中總是習見的人和事物,所以,就是睡夢之中,也不可能到彼寶殿一遊。張伯駒先生那等文化高山,自是無緣仰止,就連鑒寶節目的那個女主持人,寶寶也一發不喜歡。覺得她雖然能見一說十,貌似淵博,卻不知怎麼的透著一股從小就沒怎麼吃飽的窮氣,跟這個“寶”字實在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不得不歎《鑒寶》節目不得人也!

嗬嗬,蒙種葵兄老酒佐筆,醉眼朦朧中發醉話連篇,想來種葵兄始作俑者,必不至見怪。或又有清教,容寶酒醒後拜領。

得罪。

2005.10.11.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