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黑線重重,撅嘴不屑:“一杯酒就想打發本小姐?”這個人是在做什麼,在道歉?可是用一杯酒來道歉也太沒誠意了!
“你可不要小瞧了這杯酒,這俗世之中可沒人喝過我釀的酒,就連那嗜酒的景然也未曾有這福氣。”他故意提高了點聲音,生怕我錯過了他說過的每一個字。
我轉轉眸子,還沒見過有人這樣吹捧自己的,那酒真的就那麼好喝?沒人喝過怎知道好不好喝,隻是他單方麵的評論而已,萬一不好喝呢?一番沉思後,我走過去伸手接過了他手裏的酒,一口飲下,微微桃花香立即彌散在喉間,但下一刻,我卻雙目一睜,猛的大口吐出來,一個勁兒往嘴裏扇風,好辣!
他盈盈一笑:“你不會飲酒?”
我一時語塞,自小以來,我從不沾染半滴酒,這都是爹爹教導有方啊。我瞪著他,隔著麵紗,看到他倒酒飲酒的動作連貫,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嫻熟,這樣的銀箔麵具之下到底該是張什麼樣的麵容呢?
有那麼一瞬間,藏在長袖之中的手緊了緊,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揭開看看的衝動。
琴音戛然停住,斷弦的絲絲聲硬硬劃破這份寧靜和諧,一抬眸,便看見那細長鋥亮到發白的銀針,逼近到他的後腦,我張口欲呼出“小心”二字之際,掛著一塊瑩潤玉墜的白色扇柄一伸一縮之間已擋開那帶毒的銀針。
剛才還是嫻靜彈奏的琴女,此刻已成為一名冷血的殺手,衣袖飛舞之間,有無數的銀針飛向他,他卻不動聲色地擋下令人眼花繚亂的每一根銀針,坐姿未曾變動,就連另一隻手裏握著的酒杯,也未曾溢出一滴酒水來。
琴女無奈,轉頭盯上了在一旁看戲的無辜本人,猛然間改變刺殺目標,揮針向我襲來。所謂倒黴,便是本處在安全地帶中,卻無緣無故騰地陷入危險境地,就好比前麵後麵左麵右麵明明什麼都沒有,但一走動,就立即摔了個四腳朝天。
好吧,我認了,自認倒黴。
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忽地沁入我身體裏,眨眼之間,他月牙白的寬袖垂落在我麵前,手一揮,全數銀針反彈回去,琴女改主動為被動躲避,仍免不了中了自己施出的一兩根毒針,毒性很大,她紅潤的嘴唇即刻變紫幹裂,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指她這樣的吧。
銀箔男重新執杯自斟自酌,仿佛剛才的危險從未發生過,這樣的處事不驚,倒讓我想起了曾被眾多劫匪重重圍在中間的爹爹。
“公子,你認為刺殺者隻有我一人麼?”
琴女的話剛落,房頂上的青瓦一陣鬆動垮落,數十名黑衣蒙麵的刺客,驀然穿頂而下,拿著那沾著濃濃血腥味的劍刺向飲酒的銀箔男。
他沒有動,依舊穩若泰山。
相反,我急了,這次可不是一人,而是數十人,且還狂妄到青天白日,大張旗鼓的行凶,實在是不敢想象他們的幕後主使者到底是個怎麼位高權勢桀驁不馴的人,即使他武功再高強,也不可能在同一時刻抵擋這麼多高手的一次性攻擊。我顧不了太多的思考,奮不顧身地跑過去擋在了他的麵前......
一時之間,有一幅令我感到熟悉卻很模糊的畫麵從腦中一閃而過,我神思一滯,仿佛覺得曾經有過那麼一次,我也像現在這樣不顧一切地擋在了一個男子麵前,他如墨的發絲飄過我的肩頭,帶著微微的惶恐不安。至於他是誰,我卻記不起,也許,這隻是一個在危急關頭我所假想出來的美女救英雄的淒美絕戀幻象。
我感覺到了劍氣的淩厲,它輕易就把我的紗帽劃成了兩半,劍尖直指而來,我怕的一動不動,成了個隻有思想的癱患者。不想輕易看見那冷冰冰的劍就這樣穿過我的身體,我閉上了雙眼,洛璃,祝賀你今生終可以以一位因救他人而死的女俠瞑目歸天了。
可我卻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為何要莫名其妙衝過去,義無反顧地救那銀箔男而葬送自己的小命。
我想,這都是自己的聖母善良惹的禍!
溫暖的手一把將我拉入了他溫暖的懷裏,熟悉的體香再次一寸一寸沁入空氣裏,再一點一點化在我的心尖上。
“絕影!”
溫柔卻帶著幾分生氣的命令,從銀箔男的口中急速滑落,化開在一觸即發的緊張空氣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