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呼嘯,釋靈飛起,一道藍光隱沒於夜色之中。
此時空中那十數道魂魄亦消逝不見。左靈、鬼信落回到高台之上,均發現自己中計,心下暗叫一聲“慚愧!”左靈將手中折扇拋在地上,口中輕念數聲,折扇變大數倍。扇麵上畫有一個白色骷髏,雖然看著恐懼,卻毫無生氣。左靈見到骷髏,忍不住歎了口氣,當即站立於上,朝鬼信、枯木說道:“雲征鴻那小子真氣已盡,跑不遠,咱們追!”
鬼信、枯木和衣俊生都跳到折扇之上。左靈運法催動,折扇飄然飛起。
卻是剛升至半空,隻見一個蒙麵的黃衫人淩虛而立,近在扇前。四人都是一驚,不知這黃衫人何時悄無聲息地來到眾人麵前,而絲毫沒有被人察覺。衣俊生沒能發現也就罷了,枯木此刻身受重傷,感知力有所下降。但左靈、鬼信作為地宗宗主黑白子的兩大護法,在修行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沒有絲毫感知黃衫人的到來。
兩人均尋思道:“這黃衫人不是立在麵前,而是偷襲我們,縱然不死,也是重傷無疑。”
隻見黃衫人左手負後,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夾在折扇邊緣,折扇便隨著黃衫人緩緩而落,由此便脫離了左靈控製。左靈不禁大駭,臉上汗涔涔下,他已感知眼前人術法高強,但沒想到已達如此境界,僅僅用雙指便使得自己的寶物脫離控製。當今之世,除了幾大派的掌門,諸如本宗主黑白子、玉虛門掌教玄都真人、雲林寺方丈禪一大師、人宗宗主歸無計等人,罕有人能有如此高強之力。然而他們又怎會來到此處呢?
左靈百思不得其解,落地時也不見那黃衫人動手。
他背對著他們,負手獨立,望向台下。左靈見他身材頎長,卻絲毫不顯得單薄,舉手投足間竟有人間帝王的偉岸氣概。隱約覺得這身形似曾相識,又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停了一會兒,鬼信按捺不住,悄無聲息地晃出四五個分身,便要離開。
那黃衫人仿佛背後長眼,沉聲說道:“你最好別動。”
威威之音,竟有令人不得不遵的氣勢。鬼信怔了一下,收回分身,沉默不語。
黃衫人仿佛是在等什麼。台下仍是殺聲震天。
不到一盞茶功夫,聽得一聲大鳥呼嘯,棋盤陣中,朱雀破了陣法,所有幻境盡皆消除,數千英雄終得逃脫,隻見他們個個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幸而這幻境隻是消耗人的精力意誌,並不能真的致人於死地。朱雀於黑壓壓人群中翻然飛起,在左靈等人上空盤旋來回,仿佛是發現征鴻已經離去,便長嘯一聲,拖著一尾火紅之光,直衝天際,仿佛一顆逆襲的流星,驚豔了數千英雄。
火紅的朱雀漸飛漸高,終於隱逝為夜空中一點星光。
台下數千英雄仰望,目送朱雀消逝於夜空,都嘖嘖稱讚。有不識的,竟以為是上天神鳥下凡救命,又是感動又是敬仰,跪下來頂禮膜拜。忽而空中兩道黃芒迸發而來,由遠及近,眾人都道是神鳥去而複返,一陣驚喜,但見那光色發黃,與朱雀的紅芒並不一樣,都“咦”了一聲。便在這片刻之間,眾人隻覺一陣極淩厲的掌風撲麵,灌口而入,充塞胸中,登時氣悶不能呼吸。有不少修為低的,抑製不住這股凶猛之氣,竟然胸口炸裂而死。隨即又是一道更加淩厲的掌風,盡管人人已經閉緊嘴巴,無奈那掌風竟能從耳中、眼中、鼻中灌入,真可謂無孔不入。一時間又有三四百人,不是腦袋炸裂,就是胸腹炸裂。
腦漿四濺,血肉橫飛,慘慘之狀,猶在地獄。
隻片刻之間,數千英雄,死了就有一大半。
左靈等人起先也被朱雀吸引,忽見黃芒閃爍,片刻之間,台下人人慘死。便是他們平日裏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慘狀所震懾。那黃色掌風波及台下極大麵積,卻獨獨沒有傷害到台上的他們,似是故意將所有人的仇恨都引到他們這來。
台下幸存之人,本都是好勇鬥狠之輩,此刻早已被鮮血染紅了眼,在程奉和司馬南的帶領下,衝將上來。枯木見勢,拚著最後一股真氣,雙手掐訣,口中念咒,隻見數道粗大的樹木從沙水坪上生長出來,霎時將高台籠罩起來,將那些衝殺來的人都阻擋在外麵。
外麵叫罵喊殺聲不絕,諸般武器擊打在樹木之上,仿佛在打枯木身上一般。隻見他臉色蒼白,身體不住地顫抖,幾乎站立不住,幸而被衣俊生扶穩。左靈斜眼一看,驚叫“不好!”
原來那黃衫人,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