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往下一落,正落在那灰衣老尼足前,可是憤怒中的銅爪蠻,竟安心不想叫他逃開手下,身形如“浪趕金舟”似的,跟蹤而至。
這時他早已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身形一欺近,隻見他發眉如針,根根倒立,一雙眸子更是怒凸如珠,冷笑了一聲道:“宇文兄,你慢走一步!”
隨著進步欺身,向外一抖雙臂,直逼宇文星寒兩肋插去!
可是他竟忽略了那一邊的灰衣老尼了,就在他招式方一發出的刹那之間,隻聽得一聲歎息道:“施主手下留情!”
銅爪蠻情知不妙,當時顧不得再發掌傷人。猛地把雙掌往後一挫,右足尖點在那木球之上,倏地一個轉身,用“朝天上香”的姿勢,合著直向身側的老尼右肩磕去!這灰衣老尼法號“劍芒”,乃是華山苦濟庵主持,這苦濟寺正是與出雲寺等三小廟並稱於世的四庵之一,領有七百多名弟子,分布大江南北,聲威極大。
她和銅爪蠻結仇經過,情節至為曲折,非三言兩語可畢。
這劍芒大師,掌中一口天缺劍和囊中三十六粒沙門寶珠,在江湖上確是罕有敵手。
此刻和銅爪蠻動手進招之下,始終都保持著以靜製動的原則,若非銅爪蠻自行送到,她仍不願貿然動手;可是一動上手,就是極厲害的殺手招式。
銅爪蠻雙掌合著劈到,劍芒大師鼻中哼了一聲,芒鞋向外一點,身形疾轉,大鵬單展翅一分右腕,直向銅爪蠻一雙手腕子上切來。
她那肥大的衣袖,在空中帶起了一陣勁風,如同一隻大灰蝴蝶,隻是她那一顆光禿禿的腦殼,在燭光影裏,顯得不很雅觀就是了。
銅爪蠻此刻以一故四,雖說這種陣勢較敵,不在乎多寡,可是畢竟敵眾我寡,精神上先受了極大的威脅;再者和他對手的四人,沒有一個不是當今武林中談虎色變的人物。
銅爪蠻雖有一身出凡超絕的功夫,可是在這四人所擺的飛球鎖雲陣上,也不禁有些提心吊膽,時時戰兢著,唯恐他們有厲害的殺手。
劍芒大師豎掌如刀,直劈而下!銅爪蠻向回一翹雙掌,寬大的袖沿,卷起了半尺許,直向大師脈門上卷去!他這種“卷衣為刃”的功夫,不禁令劍芒大師暗自驚心。當然她知道這種內家真力貫注的衣袖,其效力不下於刀劍刃口,若是被它沾上,自己這一雙手可就別想要了。驚怒之下,不得不把發出的招式,硬收了回來。可就在這一刹那間,一白影以“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絕技,從右麵“乾”位上,直湊了過來。
銅爪蠻認出來人是白雀翁,心中正自吃驚,這老兒足下已踢出一枚木球,把孟化身前“巽”位的一枚木球磕到了一邊。
銅爪蠻情知不妙,“怪蟒翻身”霍地一個疾轉,正趕上白雀翁也是一個進式,二人幾乎臉對臉撞了一個滿懷!白雀翁見勢將不逞,怪笑了一聲:
“下去!”
他竟敢在虛滾不實的小小木球上,施出了內家的重掌力,這種“小天星”掌力,在這老兒掌上發出來,可真是足以驚人。
銅爪蠻此刻處身形勢,可說是險到了萬分。另一麵劍芒大師的排雲袖也同時逼到,都是疾如奔雷飛電、刻不容緩的事。到了這時,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一咬牙,用“閃電手”斜著直向白雀翁助上猛-插了下去。
他安心要與他同歸於盡!白雀翁哪能不知道他這一手的厲害,當時長嘯了一聲,騰身而起。
室內動手,可不比曠野,雖然這祠堂內地勢寬大,屋頂也很高,可是要想任意施展身手,卻是萬難的。
白雀翁身形這一騰起,背脊已將貼近屋檁,可是銅爪蠻心中恨透了他,此時見他身子騰起,一聲不哼地也騰身而起,在空中突發掌力,直向白雀翁身上擊去。
忽然一聲:“打!”
銅爪蠻身在空中,萬萬想不到,室內較技,居然還有施用暗器的;可是他卻沒有時間去惱恨,隻聽見“哧哧”兩聲尖銳的勁風,由足下飛來。
那是兩根“七星簪”,一左一右,直奔自己兩胯上飛來,銅爪蠻厲叱聲:
“去!”
他那偌大的軀體,在空中霍然一折,一雙雲履,已把這一對暗器點飛一邊。
在他身體左下方,紅衣上人正以“犀牛望月”之勢,隨著口中的冷叱之聲,再次飛起了五點紅星。五枝“七星簪”呈梅花狀,直向銅爪蠻五處大穴上打來。
銅爪蠻身形正迅速下墜,這五枝七星簪,幾乎把他全身都罩住;同時他還得顧全落腳的木球,否則一腳踏空,就得認敗服輸。
在這幹鈞一發之間,他狂嘯了一聲,一雙大袖霍地向兩下一分,把數十年浸淫練就的內力,自袖中揮出。
隻聽得當空一陣叮咚之聲,如同狂風吹絮一般,那五枝“七星簪”,已如石沉大海。而他已下墜的身子,就如戲波的海鷗似的,點在了一枚木球之上,足踝一擰,整個身子轉了個圈兒。這身輕功,就連摘星宇文星寒,也不禁暗自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