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走漏了風聲,官差舉著火把來到小茅屋前麵狠狠的砸著門。
“呂奉之,把孩子交出來,我們也好交差,如若不然一把火點了你們的房子也不能讓天花蔓延了去!”
孫淺語窩在床側,頭發散亂的不成樣子,她的手不斷地撫摸著懷裏的孩子,可是錯兒已經渾身發燙,呼吸淺淡,不知何時就要斷了氣去。
呂奉之便是那個壯士的農家漢子,此時他急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那扇破爛的木板門也隱隱被砸的鬆動了去。
“奉之啊,娘一把老骨頭不怕傳染,可是你還年輕不得不防啊,雖說孫家對我們有恩,孫少爺讓我們來照顧大小姐,可總不能拿命不當回事,我看我們還是把孩子……”
“娘!”呂奉之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珠“我不能讓大小姐傷心……”
“你這孩子!咳咳,罷了罷了,我不管你了。”老嫗拄著拐杖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去。
呂奉之又抬起僅剩的桌子抵在門前,這才轉身走向孫淺語在的房間。
“大小姐,你別怕,少爺已經去請郎中去了……”可是,這臨安城哪個郎中不是聞聽‘天花’色變,連門都不肯開。
“這是報應麼?”孫淺語滿臉淚痕迷蒙的看向前方,眼神空洞的沒有神采。“連老天都要懲罰我和自己的親弟弟相愛麼?可是老天啊,你為什麼偏偏報應在錯兒的身上……”
孫淺語看著懷中漸漸散去生息的孩子慟哭不已“你懲罰我吧!讓我死好不好?放過我的孩子……”
“我來幫你救他,算作還債也可講作報恩,隻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孫淺語慢慢睜開紅腫的雙眼,眼前的人她從來沒見過,一身黑袍從肩到腳,胸前的八排血紅色的扣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的瘮人。那人長得極英俊,他輕輕地開口“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什麼都答應,隻要你救救我的孩子!”孫淺語隻當這是潛意識裏的夢,可即使是夢她都義無反顧的去相信。
“好。”那人倏忽間就閃到了身前,寬大的袖子在錯兒的繈褓上一揮“隻要你不將這件事與任何人說起,我可保你兒子一世安康。”
像是一個恍惚,隻一眨眼孫淺語就回過神來,呂奉之輕輕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大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孫淺語晃了晃頭,好像做了個夢。低頭一看,錯兒臉色已恢複正常,呼吸也均勻起來。孫淺語將手探進繈褓裏,體溫已經正常。
於是當天夜裏,興師動眾的官差無功而返。因為他們真的準備點火把的時候,門開了,呂奉之和孫淺語抱著孩子走了出來,任誰都能看出來,那個孩子很健康,完全沒有得天花的跡象。
歩崖前,點點的燈火閃爍不定,趙美人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著,第二十下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形瞬間出現在門口。
“你這歩崖的禁製可真厲害,我試了好幾次都闖不進去。”柳奚笙甩了甩手腕,一臉的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