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江小舟穿越了。

當他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心中真是既驚喜又無奈。

想他上輩子活了二十二年,人生經曆類似盲流,品行作風接近流氓,根本沒想過自己竟會得到閻王爺的垂青,獲得一個重生的機會。

於是,江小舟從小時候自己撒尿和泥、放屁崩坑開始回憶,一直想到自己在火災中被帶著火苗子的橫梁砸中為止,認為自己幹的唯一能算得上“舍身成仁、功德圓滿”的事情就是他將曆代師傅的手抄本從還沒著火的窗口扔到了大街上,算是給師父他老人家留下了一筆寶貴的文化遺產。

娘個腿兒的,如果自己真是因為這事而得到個借屍還魂的機會,那就難怪網絡上會有牛毛般的穿越小說了。敢情穿越這事兒就是入冬前的大白菜,成堆成堆地賣!也難怪在穿越前閻王爺沒空征求個人意見,連個誌願表都不讓填,就把咱給“調劑”到這麼個不知名不知姓的地方來了。

隻是,娘個腿兒的,他們這群“鶯鶯燕燕”到底要爭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江小舟抬眼看了看房內正交談得起勁的十幾個人,在心裏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不久之前,他被這群人慷慨激昂的說話聲給吵“醒”。可惜滿屋子的大活人竟沒有一個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更別提誰能好心地給口水喝,讓他能壓一壓嗓子眼的邪火。

於是,在沒有弄清自己的處境之前,江小舟隻好半眯著眼眶,看著一群長相或清純、或柔媚,行為舉止卻多多少少帶著些脂粉氣的男人圍在他的床前榻尾交頭接耳,捎帶手從他們的對話中扒拉點對自己有用的訊息——沒吃過豬肉但見過很多豬怎麼跑,不管是不是自願,既然當上了穿越人物,該幹什麼活兒他也知道一二。

隻見一名藍衣男子斜挑著眉,臉上掛著憤憤不平的神情,正說得口若懸河。隻可惜時不時飛濺的唾沫星子真有點對不起他那張俊秀的臉。

“林副總管,恕我多言了。雖然我等的身份不過是輿寵,地位低下,但好歹也算是壽王的人,一幹人的榮辱安慰也被外人看成了壽王府門上的一顆釘子。斜不斜,亮不亮的總會事關壽王的顏麵。現如今曲合在進府的途中被人下毒,雖不至害命,卻是壞了嗓子,日後會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倘若此事不了了之的話,日後傳揚出去,豈不是令壽王麵上無光?

“而且這間客棧已經被我們包下,想那掌櫃小二與我等素不相識,定不會從中加害。所以,霜天暗猜,下毒之人可能就在這房內。帶了心腸如此惡毒之徒進府,隻怕也會危及王府內眾人的安慰。所以,還請林副總管三思,抓住行凶之人才是。”

這個自稱霜天的明顯說出了其他人的心思。一席話在房內激起了不小的騷動,除了有人低頭私語之外,更有人附和著說:“是啊,林副總管,還是查清楚比較好,我等生死是小,壽王府的安危卻是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被眾人稱為林副總管的人身著緊袖收口的玄色麻衣,相較於其他人身上寬大得如同戲服般的水袖,顯得幹淨利落得多。隻見他眉宇緊鎖,麵沉思水,似乎正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林副總管張嘴的同時眼角恰好瞥見了正瞪著眼看著他們的江小舟,頓時他立刻高聲說道:“曲合公子,你醒啦!”

話音剛落,江小舟就感覺“刷”的一聲,十幾道目光立刻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其中不少都飽含著同情,當然也不乏透著冷漠。

眼瞅著自己成了大家的焦點,江小舟自然不好再裝死。他低低咳嗽了一聲,一開口,差點沒把他自己嚇著。這副新身體的嗓音比個破鑼還難聽,和某些偶像歌手現場演唱會的動靜有一拚。

“那個,我渴,能給口水喝嗎?”

或許是沒料到受害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房內幾乎所有人都愣了愣,之後林副總管才回過神,從桌上的瓷壺裏倒出杯水來,遞到了江小舟的麵前。

江小舟接過小茶杯,看了看裏麵比一口唾沫隻多了一點的液體,愣是沒敢一仰脖喝完。借著慢悠悠泯水的機會,他腦子轉得如同一台多核的CPU:怎麼辦?初來乍到人生地也不熟,也不知道閻王爺大筆一揮將我發配到了哪個朝代。哎,早知會有這麼一天,當初就不逃學,好好上曆史課了。現在唯一能回憶起和曆史沾邊的除了胡編亂造的電視劇,就是天馬行空的小說……

眼見茶杯見了底,江小舟自知再也拖不下去。他咽下最後一口茶水,不得已說出了句最經典的台詞:“那個,請問,我這是在哪裏?我是誰?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一時間,客房內靜可聞風。

看到周圍所有人變得呆若木雞,江小舟忍不住在心裏為自己喝了個滿堂彩:娘個腿兒的,難怪有人說第一個把女人誇成花的是天才。管它是誰的天下,隻要咱是這片小區的穿越第一人,咱就能用千萬位“前輩”的經驗克服一切困境。

第一個有所反應的是林副總管。還真不愧是王府裏混過的人,不光腦子轉得快,腿腳也靈活得很,跑起來竟有劉翔衝刺的速度。不肖片刻,他就從房外拉來位須發斑白的老者,指著江小舟急急說道:“快,大夫,煩勞您再看看,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