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江小舟心裏比誰都清楚,要想在這裏混必須和大廚搞好關係。所以他貼上前,掛著滿腔的笑意,開始和劉柯套近乎,“劉大廚,我叫……曲合。您以後就管我叫小曲就行。您別看我這模樣,像是十指沒沾過陽春水。其實廚房裏的活兒我都練過。撿菜、切菜、調味、煲湯、淘米、殺魚、剁雞、切肉、宰鵝,凡是小工們的活兒我都熟;蒸、燜、燉、炸、煎、炒、烤,這些我也略懂一二。您看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劉柯正犯難,聽江小舟這麼說,心中不由一驚,忍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聽江小舟說的話,不該是個隻知道吃蘿卜不知道拔蘿卜的貴公子,但從他臉上白皙的肌膚和修長無瑕的手指看,實在不像經曆過起草貪黑,煙熏火燎生活的人。江小舟身上的矛盾把劉軻給整迷糊了,在沒弄明白底細之前,劉柯還是加了十二分的謹慎。

“曲合公子,您可別這麼說,折煞小人了。其實,我這裏也沒什麼大事需勞您幫忙的。您看,要不這樣吧。”劉柯邊說邊從廚房的壁櫃裏取出個油紙包,遞到江小舟的麵前,“我這裏有些好茶葉,當然啦,可能跟您平時喝的還是沒法比,但也算不錯。您不如就搬把凳子,泡壺茶,往這院門口一坐。累了就曬著太陽養養神,閑了就看著我們這些人忙乎,您看成嗎?”

江小舟聽出劉柯有提防自己的意圖,不由暗自笑了:不愧是成天和油煙打交道的人,這個劉包子不光長得頗有油水,為人處世也非常圓滑。沒關係,我不著急。我就不信,自己已經進了這道門,會一直處於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境界。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李肅昭從禦書房出來,剛到宮門口就瞧見自己的轎子邊上站著個人。那人看著二十五六的年歲,皮膚白淨,身形消瘦,整個人站立如鬆,挺拔不屈。發現李肅昭出現,一雙丹鳳眼中迸射出的目光帶著不容忽視的決然和抗拒。

見到對方大紅色的官服上繡著的銀絲祥雲如同主人一樣紋絲不動,李肅昭已能猜到他想說的話題,無奈歎氣的同時還由生出一絲敬佩:這人,還真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真不知他那溫吞的老爹柳相國是怎麼教出這麼個兒子的。連吃了三天的閉門羹,也該是把他給惹毛了。

自知理虧,等走到近前,李肅昭麵呈微笑,首先打招呼說:“文希,找我有事嗎?這裏風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柳文希重重哼了一聲,說:“不必了。事關朝廷社稷,這裏才是談論之所。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要將韓青書他貶到靈州那種偏遠之地去?他可是去年科舉的狀元,去當靈州知縣,未免太屈才了。”

“屈才?我不這麼認為。”李肅昭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角,“韓青書的文采是不錯,可惜為官的責任心太差,這樣的人,也隻能拿筆寫寫文,作作詩。當個翰林連書庫的史冊都整不齊,連丟數本。判他瀆職,按典律應貶為庶民,革職查辦,下放去靈州還算輕的。文希你官封刑部侍郎,應該比我清楚這其中的關係。”

柳文希被搶白一通,有些無言以對。的確,從律法上來說,韓青書的罪過不小。但問題是,這個罪是李肅昭設下的圈套,擺明了是要整他,而恩怨的來源正是那人。若不是那人,李肅昭又怎會是非不分到這種地步!

想到此處,柳文希怒上心頭,不免口不擇言地說:“什麼瀆職,還不都是你對他苛求所致。整個書庫那麼大,好幾年都沒人整理。你讓韓青書在十天之內分明別類,作標記錄,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幹不完。我知道,你如此刁難,不就是因為他先前得罪了蘇白慕。可是他也沒說錯啊!蘇白慕一介布衣,憑什麼能參加上林苑的春季詩書大會?難道隻因為他肯陪你睡覺,是個……”

“閉嘴!”李肅昭突然暗下臉色,厲聲喝止住了柳文希更多的厥詞。見到對方有些吃驚,他不放鬆地踏上前,半眯著眼,語氣陰沉地警告著柳文希:“我曾說過,凡是我李肅昭的人輪不到外人非議,特別是他!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不然就算你爹是相國,我們自幼同學同玩,我也不會輕饒。”

李肅昭說完,也不管柳文希有何反應,轉身就上了轎子下令回府。

望著紅頂大轎愈行愈遠,柳文希不覺心中淒然,唇間也冒出絲絲苦澀:素昭啊素昭,你何時才會幡然醒悟,希望不會太遲!

李肅昭回到王府,換完官服後直奔“廣園”。“廣園”裏到處都種著青竹,一如居住在這裏的主人,散發著難以察覺的清香。

碩大的書案上放著張未完成的畫,畫的內容正是園中的青竹,嫩竹枝頂開了壓在地麵上的巨石,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