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仍為七古,與《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為同一時期,同一事、贈同一人之作。但《走馬川行》未寫戰鬥,而是通過將士頂風冒雪的夜行軍情景烘托必勝之勢;而此詩則直接寫戰陣之事,具體手法也有所不同。《走馬川行》開頭從自然環境落筆,通過飛沙走石的環境描寫,暗示將有一場激戰,而此詩卻直寫戰陣,暗示軍隊已進入緊張的備戰狀態。先製造唐軍必勝的氣氛,再寫局勢緊張的原因,果因倒置,開篇奇突警湛。《走馬川行》寫夜行軍是銜枚急走,不聞人聲,極力描寫自然,而此詩是極力渲染吹笛伐鼓,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突出軍隊的聲威。接著寫敵人之強大,以此襯托唐軍更強大,以強襯強的手法並不多見,也說明雙方將有一場惡戰和傷亡。作為利用帶有殺氣的地名、風的急、雪片的闊,“馬蹄脫”、“白骨纏野草”等突出環境的惡劣,戰爭異常艱苦,寫奇寒與犧牲渲染了戰爭之恐怖,其實這裏越是寫戰場上的嚴寒和危苦,越能表現唐軍們的奮不顧身。我認為,作者在這裏是以欣賞的目光來描寫這一悲壯畫麵的,這就不是表達苦和寒了,而是表達一種無所畏懼的氣概,正義之師的浩然氣勢。一方麵說明詩人意誌堅強,喜好宏偉壯烈的事業,另一方麵也體現出詩人的好奇精神,永無消極和沮喪的英雄之神。通過前麵兩層對戰爭的敘寫與側麵烘托,已有力地暗示了必勝的結局,給我們塑造了“超人”的形象封常青及所率全軍將士,作者始終頌揚強者形象,也是對英雄主義精神的膜拜,極具浪漫主義氣質和情調。全詩四層寫來一張一弛,頓挫昂揚,結構緊湊,情韻諧和。有正麵描寫,也有側麵烘托,又有象征、想象和誇張等手法的運用,特別是渲染大軍聲威,造成宏偉壯闊的圖景,使全詩充滿了邊塞生活的氣息和浪漫主義激情,把唐軍三軍之威和愛國精神栩栩如生的表現出來了。在邊塞詩中,能這樣生動地表現出唐軍的赫赫聲勢和國威的佳作並不多見,而岑參筆下卻不乏其例。這些描寫和氣氛渲染,如果沒有親曆之地,沒有對邊塞生活的刻苦體察和欣愛,那是不可想象的。為此,極富傳奇色彩。
綜上分析,岑參七古在邊塞詩領域可說是非常獨特的,無論內容,還是技巧都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無論從結篇蓄勢,還是從情勢的轉換都有令後人“嘖嘖”的稱譽,體製規模長大,生活內容容量豐富多彩,給我們展現了多元化的邊塞生活和邊塞風光,讀了他的詩,令人感觸不同的是:沒有艱苦,令人畏懼之意,而是始終給人一種精神上的鼓舞和意誌上的勉勵,始終讓人有一種奮發有為的氣勢感受,他鼓動人們在惡劣的環境中磨煉意誌,練就無所畏懼的精神,即使在危難時刻,也能讓人們有克服困難、勇往直前的氣概。環境如何惡劣,命運如何多劫,始終有一種樂觀向上的精神為支撐,這種精神永遠都是中華兒女的寶貴財富,和人生中取之不盡的資源。培育著中華民族的心靈和克敵製勝的勇氣。他這種詩體從思想上、形式上都給後人留下了全新的理念,這種理念一直充盈著人們,並且將會永遠充實著中華兒女的大腦和精神世界。
岑參的詩在邊塞生活的多維度反映上是沒人能比的。他的詩即寫邊塞生活的苦寒、危境,又寫意誌的堅強、昂奮,無一超越,歌頌多於指斥,積極多於消極,鼓勵多於駁批,氣貫長虹,勢如破竹。有民族之間的矛盾衝突,也有民族之間的融洽;有戰場上的慘烈,又有西域風光的絢麗多彩。特別是對西域的風土人情,民俗民貌,胡漢之間的文化交流,民族之間的大融合多有反映。如“輪台風物異,地是古單於。三月無青草,千家盡白榆。蕃書文字別,胡俗語音殊。愁見流沙北,天西海一隅”(《輪台即事》)。寫出了輪台的荒遠,與中原氣候風物的差異,語言文字的不同。軍營之中,民居之間,“座參殊俗語,樂雜異方聲”(《奉陪封大夫宴》)的現象屢見不鮮。“琵琶長笛曲相合,羌兒胡雛齊唱歌。渾炙犁牛烹野駝,交河美酒金叵羅”(《酒泉太守席上醉後作》)。詩中描繪的是西域的器樂、歌舞、餐飲,反映的是胡漢融洽的心聲及平和氣氛已成必然趨勢。如《涼州館中與諸判官夜集》:
彎彎月出掛牆頭,城頭月出照涼州。涼州七裏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琵琶一曲腸堪斷,風蕭蕭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古人,故人別來三五春。花樓門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幾回,鬥酒相逢須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