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劉禹錫昂揚博大的人生情懷(3)(1 / 2)

《烏衣巷》是《金陵五題》中的第二首,是五題中唯一收入《唐詩三百首》的一首詩,後人傳誦似乎超過了《石頭城》。烏衣巷是東晉顯貴王導和謝安居住之地,從前,這裏是冠蓋如雲、車水馬龍的繁華居所,但是現在的烏衣巷和朱雀橋最能代表六朝繁華的標誌還存在與否、並有何變化?前兩句先從建築“巷”和“橋”、顏色“烏”和“朱”寫起,寫烏衣巷必先從交通要道朱雀橋落筆,因為朱鵲橋上曾建一銅雀橋樓,為謝安所建,這自然引起人們的曆史聯想,頗有匠心。橋邊花草繁華蕪雜,淩亂的生發,可見橋邊繁華不再;人跡稀疏,冷落寂寥,巷口一抹殘陽斜照,可見街道的荒涼蕭條。詩人烘托渲染了時代變遷後的破敗,含蘊了對物是人非的濃鬱詩情,真是“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杜牧:《金穀園》。啊。我們從中可以領略到詩人用形象思維創造詩境的本領。經過前兩句的環境烘托和渲染,作者本應正麵描寫烏衣巷的變遷以抒發感慨,如“烏衣巷在何人住,回首令人憶謝家”孫元宴:《詠烏衣巷》。,“無處可尋王謝宅,落花啼鳥秣陵春”無名氏。。但是作者卻別開洞天,繼續描景繪形,寫出了千古名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作者筆觸轉向空中翻飛的燕子,根據燕子飛行路線看到它已飛入普通百姓家了。並告訴讀者,這是昔日王謝家棲息的燕子。小燕子充當著曆史見證人的角色。這一形象表現了詩人豐富的想象力。因為燕子有年年飛歸舊巢的習性,詩人借助燕子習性,憑借想象賦予燕子曆史見證人的資格。這樣,由燕飛把曆史、曆史見證者和變遷的曆史三者有機串聯起來,顯得自然巧妙。通過超時空的堂前燕,說明豪華富貴如過眼雲煙,其對比的強度不言自明。詩人在描寫上集中在烏衣巷的今,而對烏衣巷的昔僅作暗示點染和描寫。在審美體驗和意象選擇及點麵結合的關係處理上顯示出了大手筆法,創造美和含蓄美的獨運詩思上遠高出於人。後代學習模仿者眾,但皆未出其右者。如明人謝榛仿寫的“王謝豪華春宅裏,堂前燕自落誰家”,自歎不如;稍晚於劉禹錫的朱慶餘寫的《題烏衣巷》:“古巷戟門誰舊宅?早曾聞說是官家。更無新燕來巢屋,惟有閑人去看花。空廄欲摧塵滿櫪,小池初涸草浸沙。繁華事歇皆如此,立馬踟躇到日斜。”此詩模寫酷似《烏衣巷》,但是描寫細致得多,較為全麵得多,如同《烏衣巷》的擴寫,然而正因為筆墨細膩繁蕪,顯出板滯質實,技法上缺乏了豐富多彩的靈動,如借景抒情中缺乏暗中映襯的對比,意象選擇過繁,審美體驗略顯膚淺,對曆史的感悟表達不夠鮮明深刻等。就詩的寬廣而深刻的內涵上也不可同日而語,創新精神和美感上也略遜一籌。所以《烏衣巷》被選入《唐詩三百首》是有其道理的。無怪乎白居易讀之,“掉頭苦吟,歎賞良久”。由此可知,此詩在當時已被人們廣為推崇了,也是劉禹錫較為得意的名篇之一。在他的《金陵五題》中,《石頭城》、《烏衣巷》二詩意境被後人廣為化用,並都因此成為名篇,可見此二詩對後世的影響之大。

綜上所論,劉禹錫的詠史懷古詩,詠史也好,懷古也罷,都是借用曆史事件的變遷來表達對唐王朝的諷諫的,通過對曆史盛衰的反思,表達出前車之鑒的意蘊。他的這類詩大多具有鑒戒的作用,其用意仍是對唐王朝盛世的懷戀,這在中唐社會是文人學士們的普遍心態,劉禹錫也不例外。不過,劉禹錫比一般士大夫看問題要深邃的多。他往往通過史筆手法來折射現實,利用自己對曆史超拔精深地獨特認識,讓曆史事件的教訓隱含其中,並自然流露出來,富有哲思的命題揭示出社會前進的方向和發展規律,這是他與別的詩人不同的新穎命意之處。

劉禹錫七絕詩情的高揚

劉禹錫被貶地點多在巴渝、湘沅少數民族居住區,豐富多彩的閱曆為其詩歌創作積累了豐厚的素材。他到貶所之後又主動深入少數民族當中,有意識地接近他們,了解他們的風俗習慣,生活起居的特點。“以方誌所在,而質諸其人民,顧山川風物,皆騷人所賦,乃具所聞見而成是詩”(《武陵書懷五十韻序》)。詩人從多角度,多側麵反映西南少數民族風土人情,為此寫下了大量的具有史料價值的詩歌,思想內容相當豐富,這在中唐詩壇上還是沒有過的。他的七言絕句有的反映當地人情風物;有的寄寓思歸之情;有的狀寫山水勝景;有的反映婚姻愛情;如此等等,涉及了西南邊民的廣泛的生活層麵,這可以說,是他詩歌領域的開拓與創新。在他的七言絕句中,每一首詩都是一幅民俗畫。如《堤上行三首》(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