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開拓心靈世界的一代大師(6)(2 / 3)

隨著古文運動的衰落,一些作家片麵地發展韓愈、柳宗元的創新主張,致使散體文創作的路子越走越窄,逐漸失去了生命活力。晚唐小品文就是在散體文衰落中異軍突起的,晚唐作家承繼了韓愈、柳宗元雜說、寓言小品文體的遺脈並繼續發展。晚唐小品文大多以“小”字作文章,短小精悍,自由馳騁;諷刺性強,有的放矢,批判性突出;一氣貫注,感情濃烈。代表作家有皮日休、陸龜蒙、羅隱等人。

皮日休存詩近四百首,代表作為《正樂府十篇》、《三羞詩三首》、《七愛詩》,繼承了白居易現實主義創作傳統,敘議結合,樸質平易;主題專一。還有一些詩直學韓愈多鋪陳、議論,險、怪、硬、狠的特點,但創新欠佳,沒有走出新境來。他的成就應在小品文的創作上,代表作有《鹿門隱書》、《十原》、《九諷》、《讀司馬法》、《悲摯獸》等。皮日休有膽有識,有“上剝遠非,下補近失”《皮子文藪序》。的氣概,小品文涉及了當時作家少有涉獵的領域,揭露批駁,一針見血,鋒芒畢露,引文酣暢淋漓,犀利尖銳,並注重結文的層次和節奏變化,誦之簡潔有力。如《鹿門隱書》:

古之殺人也,怒;今之殺人也,笑。

古之置吏也,將以逐盜;今之置吏也,將以為盜。

古之官人也,以天下為己累,故己憂之;今之官人也,以己為天下累,故人憂之。

每兩個並列句為一層,古今形成對照,字裏行間情滿詞凝,力度很強,理想與現實對比鮮明,內心一腔憤慨噴灑而出,表現力極強。往往直麵現實,揭露事物的本質方麵、十分尖銳。他在《悼賈·序》中說:“餘嚐讀賈誼《新書》,見其經濟之道,大矣哉,真命在王佐之才也。……是以其心切,其憤深,其詞隱而麗,其藻傷而雅。”文中“心切”、“憤深”,感情激昂,深刻精辟,長篇短章,體裁多樣。引文或層次推進轉折,節奏與氣勢同在,或對比彰顯意旨,或犀利潑辣,或借物寓意,都能做到邏輯性強、結構嚴謹,很有柳宗元雜文遺緒並發展的跡象,表現了對統治者的強烈不滿和叛逆的個性,這在封建文人中是不多見的。

陸龜蒙與皮日休是好朋友,江蘇蘇州人,有散文集《笠澤叢書》、《甫裏集》。二人創作風格相近、短文現實針對性強,議論透辟精警,文章多借古刺今,或借物寓諷之作,如《治家事言》、《野廟碑》、《記稻鼠》,往往能寓思想於形象之中,自導出精辟的結論。如《野廟碑》開篇由“碑”引出“悲”,為全文線索,作者先介紹碑的來曆和古人立碑的用意,進而闡明了野廟立碑的緣由,具體描寫了野廟的環境與供奉的各種偶像。最後詳細描述了甌越百姓敬神祀鬼的荒唐可笑的行為,為下文議論,深化主題做出了很好的鋪墊。第二段是這樣寫的:

雖然,若以古言之,則戾;以今言之,則庶乎神之不足過也。何者?豈不以生能禦大災、捍大患,其死也則血食於生人。無名之土木,不當與禦災捍患者為比,是戾於古也明矣。今之雄毅而碩者有之,溫願而少者有之,升階級,坐堂筵,耳弦匏,口粱肉,載車馬,擁徒隸者,皆是也。解民之懸,清民之暍,未嚐怵於胸中。民之當奉者,一日懈怠,則發悍吏,肆淫刑,驅之以就事,較神之禍福,孰為輕重哉?平居無事,指為賢良,一旦有天下之憂,當報國之日,則佪撓脆怯,顛躓竄踣,乞為囚虜之不暇。此乃纓弁言語之土木爾,又何責其真土木耶?故曰:以今言之,則庶乎神之不足過也。

作者由神寫到人,對現實社會進行了辛辣的嘲諷和大膽的批判。作者提出了一個突兀的論斷後,進一步作出了解釋,真正應該享受人民敬仰的是那些“能禦大災,捍大患”的英雄,可廟中偶像,不過是“無名土木”,是不應享受人們奉拜的。可是,今天的官僚,他們平時強迫人民繳賦稅,服勞役,人民好像該奉養他們似的;而一旦遇到危難時刻,需要他們挺身而出時,他們卻畏縮不前了,他們連無名土木也不如啊!至此,用映襯、類比手法論證,批判的鋒芒畢露,主旨鮮明突出。全文論中有敘,以敘推論,觀點鮮明。經過巧妙安排,使他的觀點層層得到闡明,全文如此,一段內也是如此。論點提出後,分別論述,邏輯推理十分嚴密,主旨得到了深化。論述冷靜深刻、含而不露,對老百姓祭神鬼的虔誠和愚昧,在冷靜的話語中,表現了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強烈感情。語言簡練、詳略得當,層次分明,首尾呼應,結構相當完整。作者先鋪墊、再深入,層層遞進,議論相當精辟。《記稻鼠》由《詩經·碩鼠》入題,指出老百姓要對付兩種大老鼠,即大貪官小貪官,人民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因為統治者對人民壓榨的太深重了,人民早晚是會揭竿而起的。文章寫來淋漓痛快、生動流暢,大有一氣嗬成之勢。

晚唐諷刺性小品文寫得最好的應是羅隱,他的《讒書》最為著名,文學價值很高,有六十篇之多,其中多為“憤悶不平之言,不遇於當世而無所以泄其怒之所作”方回:《讒書重序》。。他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諧詼成趣,針針見血,語語中的,表達了對現實的強烈不滿和痛快淋漓的批判精神,淩厲的筆鋒激憤的情緒極具戰鬥性。又善用寓言形式,展示了很高的駕馭能力。使小品文增強了藝術性、文學性。如《英雄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