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辛未晴

早間,由虞橋開行,巳初至洛陽橋。一閱繭行,尚稱安靜。午刻,再至戴溪橋,則痞徒如蟻。

有許姓者,裝傷圖詐不遂,其母錢氏恃邁滋鬧,鄉棍從而附之,勢洶洶幾不可理喻。而究其實,則鄉董陳容德縱令伊子文朋收攬坯繭,壓賣與行,不遂所謀,乃暗中主使所至。當開導之。時痞棍竟有擲石來船者,再四斥諭之,乃已。似此頑梗,向所未見,必有以懲之乃足以去害馬也。未刻,侃兒於船中見病象,亟借輪船拖帶,先送其回署。申酉間,餘亦小輪為導,轉至左裏舍村,則楊省之行所在也。亦以愚民錢金生滋事之故,嚴諭之,則皆俯首唯唯,尚見馴良之習焉。酉末返棹,二更杪乃抵署。

初二日壬申晴

辰起,治事畢,屏當行李,登舟赴蘇,以中丞奎樂峰公移撫三秦,將去吳也。舟至橫林,日色已曛。適與錢子明太守相遇,來舟一談,篷窗酌酒相對,亦饒樂意,蓋好友不見,又旬日也。子明複解所禦輪舶為餘舟拖帶,以利遄行。餘亦以牽百丈之十足資之。甫二更,已過無錫矣。舟中為《周莊陶氏族譜序》一篇,小沚孝廉所求也。

初三日癸酉陰晴

犁旦,過滸墅關。辰初,舟抵胥門,餘始起也。耀堂來一談。巳初,上岸。詣謁署廉訪黃公、方伯鄧公、糧道吳公。遂至鏡之署一飯。則行李亦為所移入也。飯後又出,一謁首府桐公子霑。複至芸莊處一談。返吳署,馬藍村太守來共飲。

初四日甲戌晴

辰間,詣謁中丞奎公。談及時局之變,悲憤無極。而以賊鴻章之惜死誤國為深恨,誠不能為此十年外之狗彘解也。既出,過汪南陔大令一談。複至撫轅,隨兩司及道府三縣,公筵宴為中丞設餞,演侑觴焉。申正乃出。夜步過存義,於頡勳字甫臣處小坐而歸。

初五日乙亥晴

午節未出。巳刻,遍拜同鄉及寅僚,均未及見。鏡之邀林拱北、傅永甫、張昕園、徐右縣共飲蒲觴。夜,頡甫招飲,往赴焉。

初六日丙子陰

辰間,詣謁中丞奎公,既見而出。出則司道皆出城矣,遂不得見。張受於有妻之喪,往吊焉。

午刻,過芸莊一飯。與張允誠同年、李麟生、劉書譜兩大令及鏡之同席。既散而歸。詣見韓古農觀察,久談乃返。

初七日丁醜晴陰

辰起,詣司道稟辭。惟黃幼農方伯接見。複便道一見朱竹石觀察。午初,於閶門登舟解纜而西,比過新安,則日已曛矣。十二鍾後始抵錫山馹馬頭停泊。

初八日戊寅晴

既明開行。午正至戚墅堰一飯。風勢頗順。未刻遂抵常州。入署,則文書堆案逾尺,遠近信函,亦複駢積焉。披閱逾時乃清。耀堂過我,久談乃去。

初九日己卯晴

辰起,詣府署。適考七邑武童步箭,遂未入謁。便過耀堂處一談而歸。午後,潘生致祺、仲寅及陳生公溥、馬生敬培皆自溧陽來。錢塘許蔭之觀察(樾身)來謁,談次猶為國賊“許鴻章”及降倭之逆將丁汝昌諱飾,餘怫然痛詆之。樾身如聞霹靂,瞠目不敢置詞。餘複詳詰其欺君賣國之罪,謂其百喙不能自解也。樾身忸怩久之,蓋渠家擁厚貲,猶汲汲以牟利為事,而尤以媚鴻逆、通聲氣自矜,亦小人黨羽耳。以是警之,俾知宇宙間人道之尚存一線者,非若曹富貴勢利所能湮滅。聊以存幾希之理而已。寄鏡之一函。

初十日庚辰陰雨

辰間,趙伯章司馬來,共飯而去。豐東董事姚家駿二人來見,言教民爭漁事也。東門汛薛弁來見,言其摘頂處分可以冬防出力抵消也。寄淶水高九及淩鏡之、童米孫各一函,皆以族譜凡例寄之也。夜,訊案一次。

十一日辛巳晴

飯後,訊案一次。金鏡蓉、殷心如二君偕來一談。薄暮,府尊來召,偕耀堂入謁,則論江陰請七邑輪辦學台考試差事也。耀堂堅持不允創辦,太守亦無如之何。餘訐為劉謙山緩頰,勸其仍就近供億,而款作公攤,庶允見協,免爭耳。燈下致以一書,剴切言之。

十二日壬午晴

午後,莊誦先同年來一談。既去,訊案一次。白役裴、汪數人在外滋事,特重懲之。

十三日癸未晴

作《溧陽狄進帆茂才津渡傳》一篇,其孫僡所求也。申刻,詣謁太守詹公,以江陰供億提學事,劉謙山有書乞為代達也。歸,訊案一次。

十四日甲申晴

午初,至積穀義倉,偕耀堂勘估應行修葺各工,以董事史致馴、吳懋時兩紳來請也。勘畢,便至武進監,相驗瘐斃盜犯殷步沅一名。未刻乃歸。飯後,訊案一次。寄家信一紙,附去族譜凡例十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