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丙申晴
五鼓前起,於內寢行香。始出,先詣天寧寺黃亭,隨班慶賀。禮成,乃入城,於各祠祀拈香。
遂偕耀堂至府署賀歲,既見而出。便道過寅僚及紳士一拜。巳正乃歸。沈主簿餘慶、陸少尉鑒先來。既送之,始獲為吾母壽。戚友門人輩紛然,相酬酢已。複引枕而臥,幸得交睫者三次。未刻乃起,亦覺清懌雲。
初二日丁酉晴
辰間,耀堂來,餘尚未起也。既起,亦往複拜。則適早膳,未及見。遂沿道拜客乃歸。午後,少穀來,遂留其作竟日談。至亥夜乃去。
初三日戊戌晴
竟日未出,以船戶陸竹堂之逞橫,詈辱篤盦也。查提薄懲之,梏其夥陳阿大於河幹者半日,並手書一示以示教。吳中積習,民強於官,幾不知法紀為何物,不能以其小而忽之也。
初四日己亥晴
辰間,陳少卿巡檢來一談,遂辭去,將赴蘇州也。寄王也樵洋縣一書,又致鏡之三紙、高九淶水一書。申刻,招石甫、耀堂、心如及李詠裳廣文,並知事、照磨及分常各員春宴。共設三席,客計二十人,尚有四君未至焉。
初五日庚子陰
辰起,偕耀堂一謁太守有公,以其翼日當赴蘇也。適攝靖江令葛蕃甫兄亦至,談久乃別。複出東門拜之。飯後,惲孟樂庶常來一談,蕃甫亦來小坐而去。微雨霏霏,寒意漸解。
初六日辛醜陰微雨
竟日未出,亦無一客來也。複鏡之及龔季蕃同年一函,季蕃欲假三百金,為捐官費,且預署券來。力不足應之,故還其券也。
初七日壬寅晴
得鏡之兩書,亦再複之。又唁前黔臬田熾庭廉訪(一稟),以白金四十賻之。黃昏後飯歇,所收竊犯等相約闖逃,當經拏獲蔣順昌等六名,而李阿大、楊德大二犯則已免脫矣。訊責獲到各犯,仍飭役嚴緝其逸者。
初八日癸卯晴
辰間,過惲孟樂庶常久談。再至耀堂署,一商公事乃歸。有向旭林者,自言重慶人,所述蹤跡頗離奇,謝未之見,以洋一元贐之而已。上俞曲園先生一書,順筆為之,非文也。潘生鳴球以邑人張元度所作《寒鬆冷翠山房文稿》來,文氣頗暢,而持論多涉侈汰。自謂孤冷,亦文考之,恐不免熱中,現為山陽校官者也。
初九日甲辰晴
朱燮臣侍禦先生(儀訓)以昨日歸道山。今日酉刻入殮。往吊之。耀堂亦至,談久乃返。得鏡之一書。策侄與毅兒均有書來。策開到裏中所欠之債尚有二千七百九十餘金,而利息不在內,不知何以至此。吾生其能清此乎?繼可舅氏亦有一函,以臘月九日得我初三之電,知為請獎提舉銜來謝也。
初十日乙巳小雨
午間,招居城紳士之投契者數人一飲。到者為錢觀察誦清、劉檢討樹屏、惲庶常毓嘉、李大令祖年。李玉樹(皎之),以庶常散館得文登知縣,年始二十有九,殊為可惜。然其家宦齊魯間者已曆四世,生長於東省而複往官焉,亦佳話也。談甚暢乃散。寄鏡之、鬆存各一函。
十一日丙午雨
得淶水高九一書,並以《壽放翁》詩一章見寄。晚間耀堂招飲,往。亥刻乃歸。竟日,雨意霏微而礎潤如瀉,純似夏初氣候,異已。
十二日丁未陰
得鏡之、少穀各一書。皆先得兩複之。又致敖季和一函,則以高九有一柬,托為轉寄也。複高九淶水一信,第二號也。竟日懨懨,如困病之甚者,殆痰為之乎?薄暮,太守有公歸自吳門。出東郭門迎之,見於舟次,為言中丞趙撫軍甄賞葉令懷善,謂為吳下第一,其餘皆麻木不仁,鮮當意者。人之知遇,固有不可以常理測者。葉為人之所訾,前撫奎公以小人目之,而趙公乃甄異之,若是可記已。讀邸抄,見奉天將軍伊克唐阿,特參候補道餘濬招權納賄與同知陳忠偉佐領英某均革職,永不敘用。餘字恂卿,餘識之在二十年前。平日知其能諂能驕,為正人所畏而已。近聞遼中官民皆側目視之。伊公,武人而舉措之當如此,是誠可敬哉。
十三日戊申晴
早起,詣祭劉猛將軍神祠,太守亦至,禮成而歸。午後,往謁太守,未得見。匆匆遂返。莊誦先同年來一談。是日得式侄客臘十一日自渝來函,知攜回《族譜》六十六部皆交書坊治之,謂可複舊觀,雖濕不害,可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