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日己巳晴

早起,詣撫轅白事,亦以昨夜再得期仲電,詳及盛軍五營之前後哨共裁千人,已一律平靜,其梗令煽者,則駢誅四人雲。電既呈閱而謝客之命出矣。遂過芸莊一談。再出胥門而至鏡之處,午正乃歸。飯後,查宜軒大令(亮采)來小坐。謝聘臣亦過我。客去,乃訊案一起。太守桐公召飲,往焉。則恩、有兩郡尊在,而招餘與賴君葆臣為陪也。

十一日庚午晴陰

午後,以陸蔭宇大令來,約往通商場,以為丈量租界也。比過劉子貞太守寓,始知為錢觀察將拜洋巡捕錢爾德,陸欲往伺應耳。而牽率老夫胡為乎。與子貞談久遂返。於沈升、洪鷺汀及芸莊署皆鬯談乃歸。是日公事較希。得施鶴笙太守自鄂省寶塔洲來書,述其攝武昌守事頗詳,其慎刑而不徇情,不畏勢,與見利而能全其守,洵友人中之可敬者也。是日訂強賡廷先生遺書三種,共七冊,前命胥所抄者也。

十二日辛未雨

午間,新選泰興之韓味琴大令愔來訪,陝之醴泉孝廉,由教官在任遷斯缺者也。人甚質樸,其諸循良之選乎?飯後,陳季鹿來久談,仍論常熟命案也。晚間,招葉伯武(光祖)、諸寅僚七人共飲,更定乃散。寄高東垣同年一書。

十三日壬申雨陰晴

前夕,偶憶楊訒庵大令(霈霖)來客吳門,自前月杪一見,複多日不複過我,疑其病臥旅次也。因疑成慮,輾轉不成寐,遂至犁旦。然未明求衣,既屢起矣。甫曙而出門,迨往詢之,固無恙也。乃詣兩司衙參,均得一見。時大雨如注,以鏡之夫人生日,往祝,小坐而歸。伯氏始往。內則兩姬人及侃兒、諤兒並五七女偕去。午後,劉謙山同年來一談。訊案數起。得高蔚然駕部一書。是日見邸抄,吾蜀為訒庵之尊人慶伯中丞請附祀於駱文忠祠,並以其治蜀勳績,宣付史館,此允協人情者也。又見張香濤製府請禁唐治濬於獄十年而文致其罪粉飾其詞,則殊為之惜雲。

十四日癸酉陰雨

辰間,出城拜客便返。過長署,商江陰、溧陽監盤事宜。歸,張子密世丈來,知由中丞電召,謂大閱之際,巡捕雪索其處,曾應之故也。然吹毛求疵,苛累船戶,果善政哉?務標一己之名,而人之不堪則不之計,大體又安在也?午間,楊訒庵(霈霖)過我一飯,談次偶及吾蜀為其尊人請附祀駱文忠祠而中多誤漏,尚宜補正雲。午後,訊案一起,唯亭收買夏布之義記等三家為機匠範春福等所毀。附生王朝昌先為言之,終則有起釁之故,須再訪實也。燈後,得高九淶水一函,而日間亦致都中高七及陶生欣皆各一書。

十五日甲戌雨

未明而出,先於祠香。遍於衙參,見於撫部,卻於藩臬。徐景川者,北地流棍,冒提鎮官,寓吳縣境,侵擾居民,假差遣號。餘慫賴君白之撫部,賴怯愳,同偕往獲治,始得攝伏。然任事則誠等於越俎,人疑邀功也。亟避而退。過鏡之寓,與之一談。午歸小寐。飯之既畢,謙山再來,仍談交代,其窘可憫。去後訊案,蓋又數起。便訪芸叟,與論劉事,亦莫能助也。強叟星源適在芸坐,共飯而歸。乃患腹痢,頗形憊餒也。

十六日乙亥雨

苦雨如昨,竟日抑抑,為之悶損。以春蠶事胥病矣。午後,強星源先生來,出其兄賡廷先生行狀,屬為表墓之文。愳不足以表揚之也。竇殿高大令亦冒雨來,方攝崇明二月,頗以其政績自矜,洵習氣哉。是日複施鶴笙太守一函。

十七日丙子雨

辰間,得劉星皆同年農部一函。閻玉峰齎以過訪者。巳刻冒雨過鏡之寓之宣州會館假坐宴之,並招強先生星源及淩玉衡、魏爾賓,大兄亦往焉。酒後過葆臣一談。歸,則劉謙山大令又來,以其交代為托也,然後任葛君培義為方伯姻好,方伯聶公隱袒之,疵謙山者深矣,其有濟乎?是日吾母咳甚,曹芝盦言肺虛腎竭,氣不寧靜,乃致此,以發散為忌,主方再服之。

十八日丁醜陰

早起,詣吊朱雲生同年(鴻綬),又吊胡仁趾帳友於隆慶寺。乃詣兩司衙參。廉訪既不之見,知方伯尤厭客也,遂不複往。拜客畢,過芸莊一談而歸。程柳生貳尹(柱)來一談。申酉間,王聽泉防副來,言唯亭鄉民因售夏布與布商爭執,實因商號欺刻致之,果不出餘十四日所料。信乎奸商之不足惜也。亟繕示數道,付聽泉以去,期彼此之得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