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戊寅陰
辰間,徐中翰鋆之父喪,往吊之。歸途便過劉謙山同年寓所一談。午後,強賡源先生(汝諤)來話別,將歸震澤也。致陶生欣皆一函。又複陶斐然期門一信。並以百金附之,以其春間所約者也。是日未刻,蘧園眉生故丈之配敖夫人病歿,而嗣子貴猷乃生不視疾,死不視含,逾夕乃歸也。
謬哉,罪矣。
二十日己卯晴
早起,詣撫轅衙參。中丞接見時,與芸莊、葆臣諸君偕入。詢及主簿陳君炳甲,亦見上官之不棄末秩也。既出,又同芸叟一謁廉訪白事。便過鏡之一談。歸,則陳主簿來見。午後至蘧園一視,則敖夫人飾終之具已集,尚無大憾。返至芸莊署小坐。聞述午前之謁方伯於之聲音顏色,蓋熟睹聆之,又知其歸罪劉君謙山,有不墜諸淵不已者。為之氣噤。噫!官之移人乃若此乎,可慨已。
薄暮,訊案三起。
二十一日庚辰晴
辰間過蘧園,以中江廉訪公夫人之歿,是日大殮也。藩、臬兩司以下官,及蘇紳胥有至者。俟至午正乃歸。飯後,訊案一起。葆臣來小坐。連日苦腳力不濟,以放血致之也。
二十二日辛巳晴
辰起,蔣穉林大令來,以窮窘告,貸去洋三十元。巳初,過芸莊議事。便道拜客。午正乃歸,飯後,訊案二起。謙山來約,過長洲與葛江村會算交代。蓋稟準由三縣監盤也。謙山去,而吳興曹棠字子俊者來見。十五年前識於鳳凰城者,曹為亡友章雲槎之甥,初見時猶童子耳。別後已遊庠,遍曆粵東、滬上,為人治洋務,或膺官差,居然時髦而餘益不能不老且衰也。對之憮然。況雲槎、少眉及乃翁況久作古人乎。燈初至長署,為謙山解紛,大費唇舌。然葛君卒能推情允助錢六百萬,代後任補公虧,亦初意所不及也。
二十三日壬午晴
早起,詣兩司衙參,廉訪、方伯均接見。午正乃歸。飯後,訊案三起。吳昌碩來一談。夜,石生銘自乍浦來,前聞在病於旅肆,方心憂之,其來也頗出意外,為之一喜。燈下致王丹徒伯芳一函,為述伯芳之垂詢汪瑤庭同年也。
二十四日癸未晴
辰間,蔣穉林大令來,以乃侄違忤,固求懲之。再四曉以無貽外人口實,而終不能釋然,必不得已,始以家人董貴送案,為之管押,然士大夫於骨肉至親,參商至此,何以示民乎?為之三歎。
午後,楊訒庵來話別,乞作一函致李鐵船粵東,將謀由捐賑開複也。然何可得也。葛江村來小坐。
客去,訊案二起。大兄翼日六秩生辰,鄉人、寅好來預祝者即夜宴之。外共四席,有西洋電光影齣召以娛客,實亦無甚足觀也。
二十五日甲申晴陰小雨
早起,詣撫轅衙參,偕首府兩縣入見。始將孫根榮被殺獲犯陸永富等一案略陳緣起,並擬引例之輕重。中丞固刑曹老手也,所見尚協。巳初歸,以伯氏六旬壽日,同鄉諸人及寅僚來介祝者午間治麵席六,晚治筵五,以款之。榮昌敖季和司馬(式金),甫自金陵來,亦見過也。召樂部二班侑觴。吳中所謂堂名者也。夜闌酒散,至子夜乃歇去。
二十六日乙酉大雨晴
午後,過季和一談。再過芸莊論事。歸,訊案一次。又出,赴錢怡甫觀察招飲之約。比返,已子夜矣。以蔣穉林大令之胞侄家駿者來書一函,皆狂吠無俚。當由飯歇中提出其家人賈壽訊之,則書中控稱洋錢遺失皆虛誣之詞。不圖身列仕途,敢於訛詐,與下流無賴等也。因函詢穉林,其複書亦指為不孝子孫,目無尊長,是直所謂禽獸耳。又何難焉。孟子正為此人發也。然因是耽擱至醜初乃寢。
二十七日丙戌晴
近曙,宮巷內富仁坊東口居民不戒於火,延燒者四家。亟起往為督救,遂以失眠。既熄矣,乃詣節轅及兩司白事。然惟得見方伯而已。即以蔣事白之。午正始歸。穉林來見,即劬首請罪。渠自骨肉參商,於我何與。而家駿乃為是狂噬也,不屑與較,亦姑置之。申酉間,訊案一次。則府庠蔣德駿與其妻子為仇也。何蔣氏之多戾氣乃如此乎?
二十八日丁亥晴
早起,詣兩司衙參,惟廉訪接見。歸,過鏡之一談。午正再出,則吳紳朱硯生少京兆、吳培卿部郎、潘濟之司馬、尤鼎甫中翰、程賡芸通守招飲怡園也。酒後,過鬆存小坐。歸,招金雁卿(鴻翥)者來一談。金為江寧諸生,操姑布術以遊而頗奇驗,楊訊菴大令曾言之也。
二十九日戊子晴
竟日未出。辰間,洪鷺汀來,遂留其午飯。特請葉伯武大令(光祖)吾母一診,以近日帶下大作,昨夜尤甚也。伯武亦共飯而散。客既去,餘乃就浴,汗出既多,困倦不可耐,幸亦無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