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過鏡之一談,適挺之亦在坐。薄暮乃歸。飯後訊案一起。

二十二日丙午晴

早起,詣節轅稟謁,則撫部按滬之期已改。蓋聞亨利來華尚無確音也。適提訊各屬要犯,遂俟散衙乃出。便過芸莊,為閽者所拒而返。路經元妙觀,知講約者雲集,遂入焉。鄒詠春侍講、吳子龢學博及蘇紳十數人鹹在,久談乃歸。興化令謝苞庭明府(元洪)暨強希衡、季旭初兩茂才先後來訪,均接見。以睾丸偏左作痛數四,招陸芳石一診一藥。

二十三日丁未陰

早起,詣臬轅衙參,既見而出,遂出胥門,於郵亭俟藩憲聶公。由巳而午而未而申,至於日昳且晡始至。登舟一見遂歸,則已暮矣。疲困幾不可耐。聶公言亨利來滬尚無準期,此次電旨既派藩司迎之,彼公使以為職分未崇也,則亟改命南洋大臣,迨劉峴帥以病辭,則又改派中丞。不顧國體之辱,事理之失,當惟示恇怯,貽中國羞,總署諸人,誠傎且謬哉,亦同付之一歎而已。

二十四日戊申晴

犁旦而出,一謁藩憲,力陳中西學堂之宜增建,並為“蘇學會蒙塾”請籌給經費。方伯亦首肯焉。然未知款之終撥與否,蓋農部方極意搜刮外,省亦無儲蓄以應地方之求也。時局至此,幾無一事可為。以當國者不知大體故也。翁同龢輩之誤天下,尚可言哉!午初歸。招飲,克至者六人,為謝苞庭、吳健亭、童米孫、郭子華、倪少愚、洪鷺汀也。客去而偃息,忽苦眩暈,適畢節劉稼堂孝廉(式穀)來一談,酬對之餘,顙額涔然而汗,尤為不支。既送之,召顧醫一診一藥。

二十五日己酉陰雨

早起,矣撫轅衙參,既見而出。由胥門拜客,遂循城外牆根,過閶門,謁長鎮通海道常恒字久山者。時已午初矣,而猶臥未起。夫以監司之尊,處交涉繁劇之鎮偶焉,入省於舟中猶至午酣睡,則其於官衙可知也。且家丁皆橫恣專權,為一方害,而人固無如何也。中國之弱、民生之困,乃謂由牧令誤之,豈其然哉。返,過鏡叟小坐而歸。午後,聽訟者再。燈後,季旭初來久談,渠固下榻於“右蓀軒”中也。

二十六日庚戌陰

午初,謝苞庭大令來話別,則將返興化也。飯後,錢幕倪君稼生來談。虞衡堂塾師自溧陽至,開塾於二堂西偏,以五女、七女從讀,徐甥之子並馬藍村太守季子亦招之附學焉。申初,出胥門迎謁鹽巡道胡觀察,未得見也。歸,過鬆存久談。比返則已曛矣。是日,寄奉化陶霖普大令六兄一書,十紙。以去臘承其以大山參為末見寄,謝之也。

二十七日辛亥小雨

辰間,常州紳士史佳若觀察(致馴)來訪,談久乃去。史年七十有九矣。聞以前廿五為生辰,愳戚友之介祝,遂出避來蘇雲。其舟泊胥門外。飯後,即往謝之。複登其舟一話。返過鬆本、淺田,皆不遇。至楊挺之大令寓坐,甫定,孫秋潭(家澄)亦來,其述鎮江守彥秀之苛虐擾民,所屬四邑閭閻幾不聊生。冤陷平人不可數計,至於無可呼籲,皆一一指其實事以證之,直有道路以目之象。而製府劉方列之薦剡,謂吏畏民懷也。世運至今,宜乎其列上考矣。既別,則再至鷺汀處小坐乃歸。以腰腹之痛,招馬君良伯一診。日間,寄施鶴笙太守鄂中一書。得閩中周世兄冕良昆季一函,言其慈闈聞吾母病,為諷佛經萬遍,是可感已。

二十八日壬子雨

早起,冒雨詣兩司衙參,先見廉訪,論陽湖阻遞江北難民事。後見方伯,論戶部行昭信票息借事。餘所執與同輩有相盩者,然亦無私見於兩其間,故侃侃出之也。既出,於胥門內外拜客,並往吊翁少畦大令(傳昭)乃歸。晚間,治酒招章式之、張仲仁、雲摶兄弟三孝廉、陸荷齋茂才及昌碩、鷺汀一飲。以章、張諸君刱設“中西學塾”為有力,當酬之也。雲摶不應春官試,嫥力為此。鷺汀謂其氣象亦複沉毅,然哉。是日召盧生人麟往見俞曲園先生,歸,麵試以《季布論》一首,亦有理致。在坐諸君子爭譽之,良可賞也。得溧陽彭遜之茂才一書,並以詩見寄,始知為心梅先生之孫,先生為溧名宿,工為詩而遜之能繩祖武,亦佳士也。特貧不能自存,可念矣。

二十九日癸醜陰雨

辰間,以太守公謁病,往問疾。順詣節轅白事。既見中丞,複出胥門拜客。遂便道過鏡之寓所一談。魏爾賓大令亦在焉。午正乃歸。薄暮,緝獲盜犯張大寶、雲卿父子、蔣仁林三名。起出贓物甚夥,其煙土至五百兩之多,餘物蓋不勝僂指計也。訊據供認,由金匱、青浦等界攔劫行舟,所得其為竊為盜,蓋不自記憶次數,即所認已四五起矣。惟船共四隻,婦女幼孩共八九人,情可恨而愚一可憫已。

三十日甲寅雨

早起,詣謁糧道陸公,再謁廉訪、太守白事。飯後,訊案數起。文五來小坐而去。腰痛至不可耐,殊以為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