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天,王大膽想出了一個辦法,將營房周圍都斜插上一排排的尖頭柵欄,果然安全多了,第二晚安全無事,但是第三晚,當值哨兵聽到外圍柵欄哢哢作響,此時已是下半夜,篝火已然熄滅,月光下的世界都是黑白兩色的,朦朦朧朧中他什麼也看不清。他不敢貿然出去,隻是循著聲音試著彎弓射出一箭,竟然聽到一聲慘叫!
“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對著慘叫聲他又是一箭,更加淒厲的慘叫聲震醒了所有的士兵。他們手執兵器紛紛跑出營房,無比震驚地發現無數星光照亮了頭上的樹林,像是無數盞燈火,他們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突然,那些星光從四麵八方的樹上朝他們飛去,——其實那是夜光石。
“獸人們乘其錯愕愣神之際,紛紛從樹上跳到營房脊頂上,將木製三角天棚壓得搖搖欲墜!看到此處,王大膽第一個醒過神來,大聲呼喊著號令,大家一齊舉起手中的劍或槍,迎候著第一批從房頂上跳下來的獸人,隻聽得噗嗤噗嗤的兵刃穿身之聲,王大膽又下令‘甩!’所有士兵一齊將劍上或槍上的獸人甩到身旁柵欄的尖頭上!
“王大膽後來給我講這個故事時,我總覺得奇怪,那些獸人從房子上下來為啥偏偏往他們的兵刃上跳?王大膽笑著解釋說,‘搭建營房後,我們又緊貼著營房插滿刺頭長棍,當時有人反對說,晚上出來方便怎麼辦啊?再說哨兵值夜總得有地方站著吧?就在門口至房角處留下了一小段空間,說來也巧,正巧夠容納我們九個人!’就這樣,他們從剛才開始的驚惶失措,到後來的從容不迫,像采野果一樣,無聊地重複著一套簡單的動作。因為他們受過特殊的軍事訓練,所以槍頭和劍尖的著位點極為精準,殺了甩,甩了殺,動作麻利,有條不紊,但是越來越累,雖然大家不說話,但是內心裏都清楚,如果樹上的獸人前仆後繼、沒完沒了,他們就熬不過今夜。
“房子上的獸人隻有一小部分能跳到王大膽他們所站的那個地方,大部分都已經被不斷躍下的同夥們擠倒或者撞下房頂,當然也有滑下去的,隻聽噗嗤噗嗤地穿透血肉之聲,落到密密麻麻的尖頭柵欄上。一層層的獸人像串糖葫蘆一樣堆疊著屍體,鮮血如注,彙成一個個小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穿透了魔雲動蕩的夜空,震動了整個黑暗中露出慘白獠牙的莽莽森林!
“樹上的獸人膽怯了,他們簡單的頭腦經過血的代價之後終於意識到,這種毫無規劃地一味蠻幹損失太大,而且收效甚微。躍躍欲試的獸人們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從房子上下去這條路根本走不通!——但是可以嚐試將所有的柵欄扒掉!
“滿身腥臭不堪的筋疲力盡的士兵們不得不警覺地看著這群賊心不死的怪獸。讓他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怪獸們在外圍撕咬尖頭柵欄,一根根的柱子被它們拔了出去。王大膽心急如焚!疲憊到極點的士兵們舉起了弓箭。事實上他們弓箭的數量不多,大部分都被離開的士兵們帶走了。射死了幾個怪獸之後,樹上的怪獸覺得有機可乘,便又竄到房子上一批。
“王大膽不得不命令大家再次舉起槍頭和劍尖,一麵絕望地看著四麵的怪獸瘋狂地拔出一根又一根的柵欄。很快,周圍的柵欄就會被拔光,房子將成為他們最終的防護層。王大膽長歎一聲,倚著房子坐下來,咚咚擂動的心髒漸漸平靜下來。眼前的紛亂場景似乎和他無關。耳邊的鬼哭狼嚎聲突然融化在沉悶夯重的耳鳴聲中…...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人類往往在精神極度緊張疲勞的時候會不能自已地想起一些和眼前事物毫不相幹的事情來!這簡直不可思議,但是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這是王大膽他們自己說的。在那麼緊張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走神了!有人這樣說,往日裏和家人在一起的一幕幕此時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來,尤其是小時候到爺爺奶奶家偷東西吃的情形簡直活生生地就在眼前重現。爺爺奶奶那慈和的笑容,父母親寵愛的摟抱愛撫,以及在園中棗樹下舉棍子打棗的種種記憶竟然像川流不息的河水在他腦海中經過。…...
“突然,王大膽挨了一記耳光,一個士兵站在他麵前對他拚命地喊叫著。他忽而醒悟過來,心髒重新擂起大鼓,額頭上的髒血和汙漬下麵暴露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麵前的柵欄已經被打開了一個缺口,怪獸們踩著一堆堆的屍體衝上來!
“正當他和士兵們精疲力盡打算放棄的時候,忽聽遠處‘颼颼’的利器破風之聲,柵欄外圍的怪獸們驚叫著倒下一片,脖子前後都插穿著一柄箭!王大膽他們遲鈍的眼神根本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疑惑地看見又一批怪獸被射倒。終於他們反應過來,援兵到了!原來,離開的那群士兵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