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來得及接受同僚的恭賀,泯天化就要離開了,遲則生變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但他當然不會覺得帝熙會就此放過他。
上次帝熙就派出百餘人暗殺他,這個規模已經不小,再大就會引發動靜,甚至被過路的老百姓看到,那麼這次很可能是楊熙親臨,但楊熙不能離開京城太久,國不可一日無君。
當他行至官道的時候,他是特別小心的,但當他察覺到背後的氣息的時候,他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楊熙穿著便裝,就站立在泯天化的馬屁股上:“為什麼知道是朕來了的時候,你會顯得很輕鬆呢?難道是知道必死無疑,所以擔憂解除了嗎”
“當然不是,”泯天化並不回頭看,背後這個人可以在彈指間要他的命,不管他用什麽樣的手段,“我慶幸的是你親自來,而不是派你身邊那個老太監來。”
“你好像更畏懼天溪呀,但朕的武功自認不在他之下。”帝熙無論是武功還是靈術都能排到天下前十之內,這一點他還是很自信的。
“但為何是陛下親自來呢?”泯天化知道是帝熙心有猶疑,“因為如果是閻天溪來,他會毫不猶豫地執行陛下命令取我性命,陛下雖也是來取我性命的,但必定心有顧忌。”
“你好像很自信朕不會殺你一樣。”帝熙不是不敢,隻是他想知道泯天化到底看透了他幾分。
“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泯天化內心還是在擔憂的,雖然故作鎮定。
“哦?生機何在?”帝熙都有點不相信這個人的自信了。
“我還記得當初陛下派出一隊武士欲除掉我這個可能使皇族分裂的隱患,但那時我人微言輕,死了也沒人知道,但如今,剛剛誇官回封地若是在路上被人暗殺,您說世人會怎麼看?”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能放過你。”這個問題帝熙之前也考慮過,但他還是決定殺掉泯天化,因為危險還是盡早除掉的好,這也是他一貫作風。
“陛下如今想殺我,無非是因為我手握重兵,卻不知逼我這麼做的正是陛下,要不是陛下與眾皇子一再相逼,可能此刻我還在雲翠宮和我的好兄弟在一起,才不用處心積慮爭名奪利,換得一點與陛下談判的籌碼。”他不惜傷害朋友向柯啜借兵,不過是為了自保,當然也有報複的心理,甚至是有野心,但野心背後的憧憬自是不能隻靠戰爭來實現。
“嗯,這麼說起來,錯全在朕咯?”帝熙仍是無動於衷,什麼道義,隻要天下太平,多大的犧牲都在所不惜。
“陛下此舉無非是想讓皇室安泰,天下鹹寧,本無可厚非,若是我身臨其境也會作出相同的決定,隻是陛下應該比誰都清楚,禍起蕭牆,也許多在皇子們的身上花些心思比一股腦子對付我效果會好很多。”泯天化一語中的,讓帝熙一時間顯得有些遲疑。
“可是朕還是不能對你放心。”空口白話依然不能打動帝熙。
“我可是上過誓書的,一旦違背諾言對付皇室,那將受到天下人的唾棄,我們也不算第一次認識,您應該也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了。”的確,這個人從不屈服,頂天立地,即使生死存亡關頭也不跪地求饒。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殤是什麼關係?”這才是帝熙最在意的,但卻是泯天化最不在意的。
“陛下連羽王都不信任了嗎?”
“你說信任,朕信任他會不顧一切手段僅僅保全他自己。”對於羽王,帝熙還是了解的。
“那就對了,皇室和羽王可謂唇寒齒亡,羽王保全自己那就不可能會讓陛下受到損害,他又不會背叛中原,更不會自立門戶。”
“朕是怕你蠱惑他,畢竟他這次可是花大力氣拖延了朕的部隊和派出的使者,但好像他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至少他可以保全自己。”泯天化語出驚人。
“什麼意思?誰能威脅他?”眉頭一蹙,帝熙也是驚疑。
“這個,陛下仔細調查便知,我說出的陛下也不一定盡信。”
“好,你的人頭先寄放在你這裏。”
感覺到了帝熙的離去,泯天化繃緊的神經終於得到舒緩,他甚至感覺很久都沒有這麼愜意了,但他還不能回澱江,十月二日將至,他要先去一趟鬼愆山完成對恨離煙的承諾,順便看看君天賜還在不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