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日光照亮整個世界時,未央鎮又恢複了它的活力。雞鳴狗吠聲四起,農忙的人趕著早日的涼爽出門做活。鄰家孩童都已穿戴好衣裳,盡情的玩耍起來。
也許是因為與小鎮隔著一段距離,海邊今道人的小院沒有染上這些氣息,還是如往常一樣,孤僻自傲矗立在海邊。不知為何,這些年每日早晨這個時分都會去海邊遛狗的今道人消失了蹤跡。
每日按時送飯的貼身侍女小翠已經提著食盒尋了過來,旁邊吳家的管事也跟著。這些年鎮上人都知道,長樂少爺喜歡去怪道人那裏玩耍,平日也經常不回家。所以一夜未歸的時候,吳家老太爺會讓管事也跟著過來看看少爺。
推開沒有扣上門閂的小院大門,在正房敞開的門前,入眼便是躺睡在那裏的長樂少爺,旁邊一條黑狗睡在他的旁邊,狗頭枕在他的胸膛上。
老管事看了趕忙跑過去,接過小翠手裏的食盒,一把趕走老黑狗,讓小翠把少爺抱到床上去。這一番折騰,長樂便醒了過來。布滿雙眼的血絲與黑黝黝的眼圈昭示著昨晚這位少爺睡得很晚且根本就沒有睡好。
“吳伯,你怎麼來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長樂說道。
“少爺,你怎麼在門口睡著了……昨晚怎麼了?”老管事看著憔悴的長樂,疼惜的問道。
“昨晚……昨晚,我做了個夢,我升天了。”長樂仰頭透過窗戶看了看窗外。
老管事急忙伸手摸了摸長樂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著長樂說道:“沒有受了風寒,少爺還沒睡醒?小翠啊,你先去燒點熱水趕緊給少爺洗漱一番,準備吃飯。”
旁邊的侍女小翠聽到老管事的吩咐,忙著往柴房走去。躺在床上的長樂,回想起昨晚那一幕,至今仍是激動不已。
從海邊回到院子的長樂與今道人坐在之前吃飯的位置上,身前碗裏的雞腿早已不見,旁邊的老黑狗躺在正屋門前,哼唧哼唧地享受著晚飯後的愜意時光。這一切長樂根本沒有注意到,此刻他雙眼呆滯,掏出懷中的《太上經》,倏爾看看手裏的書,倏爾抬頭看看夜空。
“我還有希望嗎?”長樂看著夜空嘀咕了一聲。
“我不清楚,世人本能內窺自身,引體內之聲外顯,尋一縷與天地之音的聯絡,進而通透自身,著世間靈氣入體。而世人大多外顯為孕育初生於世間啼哭之聲,也有各類泛聲,可你卻始終無聲。我傳你九字真言便是想通過外來之聲的驟起驟停看看能否給你帶來一絲天地之音。這兩年看來沒有起到作用,也許這就是世人的多樣性。”今道人感慨道。
長樂沒有聽進去今道人的話語,他隻是關心自己還能不能擠入這世外大道。一絲憤懣表現在長樂的臉上,手中的那本書被他猛的拿起做出投擲的狀態,終究內心還是一陣波瀾,慢慢地他把書重新梳理好收進自己的懷中。
這一切被旁邊的今道人看在眼裏。
似帶著驚訝的語氣:“原來自信到自負的長樂少爺也會有對自己不滿意的地方……”緊跟著還有一陣爽朗的笑聲環繞,連門前呼呼大睡的老黑狗都被驚醒,舉頭側目朝這邊看了一眼。
“好了,我要去睡覺去了……明日清晨,我們再重新看看這方世界。”道人起身拍了拍長樂的腦袋,朝著廂房走去,獨留下坐在院中悵惘的長樂與又進入夢鄉的老黑狗。
躺在床上的長樂,看了看明豔的窗外,安靜的小院……等等,不對勁:昨晚、升天、談話、明日清晨……
長樂一把掀掉褥子,赤腳朝著廂房跑去,口中狂呼著:“老道,老道,你騙我,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推開房門,不見遛狗歸來的道人,老黑狗今天根本沒有出去。一番尋找對比之後,得到的結論就是:今道人,離開了。他帶走了他帶來的一些東西,那一屋子書籍;也留下了一些——在其房內的床榻上放著一封信,一本很薄的無名書籍,還有那隻在院中熟睡的老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