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口道外,眾人已經被天地囚籠禁錮到絕境。一方囚籠,兩個世界,囚籠內的人在拚死掙紮,囚籠外的人冷漠注視。
貨車旁老黑狗努力想拉回前方的長樂,卻無功而返,回到原來的位置,圍在那對主仆倆人身邊。老黑狗仰頭看了看四周,似乎這對主仆二人身前的無形保護範圍不是太大,它努力想再往圈內擠擠,平日裏豎直的尾巴也蜷縮進來,最後的生死時刻主仆二人也不去管製這些雞毛蒜皮地事情。
空氣中未知的恐懼越來越近,站在人群前方的長樂卻異常地閉上了雙眼。
十幾年前,今道人說他體內無聲,不思其解,直言說他很難進入世內之外的世界。這些年,那本《太上經》與今道人臨走前給他的那本破書被他翻爛,一直裝在身上,不曾離身。三年前,老黑狗把他帶回未央鎮,至此他認為找到了今後生活的方向,從此他有了兩個夢想。
第一,走進那方華麗的世界,第二,殺死幾個那方世界中的人。如此而已,看似近在眼前,卻又遠如天邊。
華麗世界的帷幕在他眼前掀起了冰山一角,恰恰這冰山一角就足以把他吞噬其中,要了他的性命。換句話說,此刻他實現了第一個夢想,身處這方華麗的世界中,可他並不是自願走進,他是一個被動的主體,無奈受之。
想到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實現第一個夢想,而第二個夢想又有點迫不及待。因為說不定以後真的要把第二個夢想放在第一個夢想之前實現,如果可以先實現其中的一部分,總要提前感受一下。
如此說來,長樂決定要嚐試著向眼前的囚籠世界劈出一刀,也是必然的一刀。雖然他還不明白那位小姐口中所說的定勢是何等恐怖的境界,囚籠是何種驚人的術法。
既然這一刀早晚都要劈,那就奮力劈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未雨綢繆。再說萬事都有第一次,沒有第一次,哪裏來的第二次,你們在長安城等著我的下一刀,長樂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道。
就在長樂決定劈出這一刀時,眾人看見一把闊大的黑色鐵杵已經向那看不見的天地囚籠劈去。然而眾人看不見的是長樂此刻依舊緊閉著雙眼,可在被黑夜占據的長樂神庭內,他看到無數線條交織成結點的網,籠罩在他的四周。而這片籠罩在眾人頭頂上的織網中的結點就如螢火蟲那般,白日傍晚時,在長樂神庭內被那片黑夜帷幕映襯的格外明亮。
這片織網就這樣在長樂的四周按著一定的速度旋轉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包裹眾人。不過這一切車隊其他眾人看不到,眾人看到的是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在被整齊的切割,似乎連空氣都沒有放過。
高速旋轉的織網夾雜著無數結點在長樂麵前周而複始的閃過,眼前一個有些異樣的結點進入長樂的視野,或者說在黑夜背景下於長樂的神庭內被發現。在黑夜裏四周奪目般螢火蟲似的無數結點映襯下,一個略顯黯淡的螢火蟲同樣跟隨著大部隊按照即定的路線移動著,雖然它躲在遠處,極力地偽裝自己。
就如同一張潔白無瑕的紙張上,一隻黑色的螞蟻像無頭蒼蠅般這躲躲,那藏藏,不想被別人發現。最好的辦法是到這張白紙之外的地方藏好,借著黑夜掩飾自己,可這隻螞蟻卻始終沒有離開這張白紙,因為它的主人給它限定了界限,隻能在這張白紙上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