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看我……”老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臉。
這個羞澀的表情與之前那一眼的形象發差太大,念久囧了一下,本來已經虛散的底氣慢慢充實,“找人搭話之前請先自報家門,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嗯……我就是我啊。”老頭一臉純良的俯視著念久。
“隻是鏡子?”
“是。”
念久對這個答案並沒有深究的打算,既然他自己都能變成一塊布,那麼一麵鏡子會說話也不算驚世駭俗的事情,既然有人說話,這就表明事態在往前推進,他已經走出了那將近四個月的交流空白期。
一個飛身直接掛在鏡子上方,念久趴在鏡框上開始俯視老頭:“這麼長時間你一直在?一直看著我?”
“不,當然不是!”老頭抬起腦袋連忙解釋,“我並非生魂,不能主動出現,隻有在別人召喚我的時候我才能感知這個世界。”
念久心中一動,“隨便什麼人都可以?”
“老朽豈是什麼人都能見得到的!”老頭長袖一甩,裝出一副被人侮辱的傲氣來。
“那就不是巧合,為什麼是我?”既然有原因,接下來就是刨根問底了。
老頭甩來甩去的胳膊僵在半路,臉上帶著試探性的表情:“你不知道?”
“我以為你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讓我知道。”
“咳咳。”老頭再次別過臉,表情不自然,“我就說嘛,小兄弟並非池中物,既然能夠來到這裏那肯定不是身無長物之輩,怎麼可能因為眼前的一些小困難就掉進坑裏爬不出來了呢!”很有那麼點義憤填膺的意思。
“很好。”念久在心裏點點頭,直直的看過去,“現在請直接告訴我,這個坑是誰挖的。”
“阿嚏!”老頭揉揉鼻子,似乎不好意思的笑道:“看來有人在念叨老先生呢,不知道那人是誰?”偷偷打量著斜上角的念久,就算是看不清念久這幅尊榮下的表情,此時也猜得出此時肯定是冷笑連連。老頭尷尬的轉身看過來,一臉的苦大愁深,“小兄弟,這真的是個誤會啊!”
“我自然是知道。”沒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這是個多麼大的誤會。
老頭歎口氣,站在琉璃之中打量著房間,“這間房子之前的主人就是老朽之前提到的白慈安白公子,當今丞相的幺子,也是這大原王朝最年輕的狀元郎……”
人年紀一大就容易囉嗦,囉嗦來囉嗦的也都是些廢話,老頭發表了一番長達半個時辰的演講,其中有一半是在描述這第一大才子是如何的驚才絕豔,另一半時間用來感歎這驚才絕豔的才子的境遇是如何的淒苦悲愴。
白慈安的老爹白峰遠,是當年幫助先帝在奪嫡大戰中取得勝利的第一主力,先皇奪嫡成功,白峰遠至此平步青雲,作為幺子的白慈安恰好的在他老子意氣風發的時候出生,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官二代從小就是高人一等的尊貴。
話說人無完人,白慈安身子弱,武不就的情況下倒是在文采上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分,再加上悉心教導,少年時期已經是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這種打著才子的稱號吃喝玩樂還處處都有名頭可循的人,一般稱之為富貴閑人。
念久對此不以為然,在這種家世背景之下,就算他不是大原國最聰明的人,也是最有噱頭、最容易被追捧的人。
時光催人老,老皇帝金戈鐵馬多少年,好不容易坐上了那張幾百斤重的椅子,最終也沒能帶著它下葬。幾個月之後新皇登基,又是一番普天同慶的熱鬧。
有意思的是,這上位的少年皇帝恰是這白慈安的竹馬,於是白慈安的名聲再次鍍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鑲邊。
隻是……不知著金邊鍍的是不是太厚了,慢慢變成了一座金屋。
自古,金屋隻能用來藏美人。
既然是藏,那就不能總是出去曬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