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聚眾鬥毆,都是七七帶隊,七七說他是執行六爺的命令。保安隊的光頭們都是從各地來的,並不知道賈啟丙的底細,隻知道賈啟丙叫七七,並不知道他叫賈啟丙。
賈啟丙把喝光了水的礦泉水瓶和大碗放到洞口,雨水“滴嗒滴嗒”地不住地往裏流。他想,這下不會缺水喝了。昨天口幹舌燥實在無法忍受,他曾下山找水喝,他真不願冒這種風險。下山後他發現武警和公安早已撤走了,反而全身輕鬆了。他不敢回到村裏的窯洞去,他怕村民們報警,他本來計劃馬上離開這裏,翻過大山就有個小鎮,他想在那裏坐上公共汽車逃到外地打工。他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正要出發的時候卻下起了大雨。
賈啟丙躺在狗皮褥子上抽煙,煙霧不時地飄出洞口。他心裏很害怕,夜裏山豬叫喊著從他躲藏的洞口走過,長長的豬嘴還伸到了洞裏。特別是洞裏的潮蟲在他睡著的時候爬滿了他的全身,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罪,他心裏不時嘀咕著,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
賈啟丙又想起了他逃離天城市那天小眼睛的話。小眼睛對他說:“七七,現在風聲太緊,省委書記都作了要抓你的批示。六爺讓我通知你們暫時到外避上一段,六爺正在加緊活動擺平這事,你放心吧,風頭一過馬上就通知你回來。”賈啟丙又想“六爺不是正在活動擺平這事嗎,怎麼來了那麼多的武警和公安,看來六爺也是自身難保了。”
“嘩啦嘩啦”的大雨聲一陣比一陣緊。賈啟丙隻穿著一件單衣,凍得渾身打著冷戰。他又想起了妻子兒女,妻子兒女在天城市租房住。他每天給吳老二家當保安,妻子便在小區門口賣菜掙點錢,一家人的日子過的還算可以。妻子常對他說,咱們出外打工不容易,千萬別惹事生非。賈啟丙說:吳老二每月給我好幾千元,比工地上的民工多出好幾倍,我不能不聽他的不能不為他賣命啊。
賈啟丙曾帶人多次為拆遷的事砍打不願搬家的人,有許多人都被他打得斷了胳膊斷了腿,他自己清楚罪孽深重,他此刻更多的是希望吳老二能保他過了這道關口。
洞外的雨下得不停,山頭上的雨水不時地大股大股地往洞裏灌,賈啟丙饑寒交迫,實在有些受不了。
猛烈的雨水從山上流淌著,山下幹涸的河流突然有了山洪,山洪滾滾來勢凶猛,給搜捕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雨中,白隊長接到了天城市公安局局長打來的手機,局長要求他們加緊搜捕工作。局長說,據氣象部門預告,你們所在的山區馬上要有山洪瀑發了。隨著山洪瀑發,很可能會有泥石流,為了幹警們的生命安全,天黑以後必須撤離。
警犬叫起來了,幾條警犬搜索到了洞口,訓犬員看見了洞口的礦泉水瓶和吃飯的碗,還看見了洞內冒出的煙霧。顯然洞內有人正在抽煙。
武警們很快包圍了洞口。
賈啟丙早就受不了洞中的折磨,從山頭上落進洞中的雨水早把他澆濕了,他正想跑出山洞到山下的村莊去,沒想到剛從洞裏走出就被武警按倒了,兩個警察立即給他帶上了手銬,還把從洞裏搜出的狗皮褥子披在他身上,賈啟丙看見這麼多武警戰士和民警嚇得兩腿發抖,特別是那幾條吐著舌頭的警犬,正虎視眈眈盯著他,嚇得賈啟丙連退三步摔倒在地。
雨下得太大了,剛才躲在洞中的賈啟丙,根本沒有聽見警犬的叫聲。
藍蘭領著記者趕過來了,攝像機拍下了抓捕賈啟丙的全過程。
白隊長過來了。白隊長擦了一把頭上的雨水,厲聲問賈啟丙:“叫什麼名字?”
“賈啟丙。”賈啟丙剛開口,雨水就灌進他的嘴裏,他回答完畢後猛地吐出口中的雨水。
“帶走!”白隊長說。
雨下得越來越大,轟轟隆隆的山洪聲傳過來了。白隊長命令大家迅速撤離。
藍蘭不慌不忙,仍然和記者們忙著攝像。兩位武警戰士幫他們打著雨傘。
山村外幹涸的河流有了遽然升高的洪水,洶湧澎湃,一浪追著一浪。
在押解賈啟丙的警車上。白隊長盯著賈啟丙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白隊長心想,這個賈啟丙和賈啟甲長得一模一樣,真是難分真假。難道賈啟甲不知道賈啟丙給吳老二當保鏢?賈啟甲為什麼不揭發賈啟丙的罪惡?
雨仍然不斷線地下著,山路難行。警車和武警的軍車艱難地行駛在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