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發出的聲音已經不大清楚,他的熱度在升高,她再次用被子把他裹緊。
“睡吧,”她說,“睡吧。”
5
那個夜晚的蕩魂攝魄的敘說後來占據了她無數個夜晚。
她佩服他的勇氣。從那時開始,她不再把他當作男孩兒,她把他看作了成人,一個勇敢誠實的年輕男人,而且,還非常俊美。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Y之後已經消失的愛情,難道就這麼悄然出現了麼?但是她卻躊躇不前了。
她從來以鄙棄世俗聞名,並且自以為富於犧牲精神。但是她其實從來沒有脫俗。年齡,這個最最世俗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橫亙在他與她之間。她貌似自謙,實則是覺得年齡劣勢對女人來說是不可逾越的屏障,真愛是要吃苦的,多年來她一直回避著自己的感情世界,試圖將性與情截然分開,成為一個真正的自由人,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做到。
自從遇見了眼前這個男孩兒,她就對自己說:糟了。
她怕自己動真情自然是怕受傷害。動了真情便難免受傷害,以她的年齡,實在是玩不起愛情遊戲了。
這傷害並不是對方的過錯,並不是任何人的過錯,而是因為那句接近真理的大俗話——愛情本身就是雙刃劍,愛與傷害就是雙刃劍,要愛,就逃不了傷害。
她於是明白自己還是個俗人,天生的俗人,豈止是脫不了俗,即使遇上了一個真正脫俗的人,也會變成銀樣鑞槍頭。麵對他的坦誠,她對自己充滿了鄙夷。
6
他退燒了,想吃麵條。她係上圍裙站在灶台前,蝦子麵的香氣飄起來的時候,他從後邊輕輕摟住了她。
他比她高很多,雙手摟住她的時候,正好在她的胸部下緣,他的手輕輕向上遊走,他的氣息如風一般吹進她白皙的頸子。
她扭了一下身子,像是拒絕,卻又絕不是認真的拒絕,那是一種欲擒故縱欲說還休的姿態,這種柔軟的姿態再次給了他勇氣,他的手繼續遊走,她突然一陣顫栗,他的手指就按在了她的兩個乳頭上,輕輕揉捏。他的輕和溫柔把一種久違了的迷醉帶給了她——那是她最敏感也是最性感的部位,她看見年輕男人的一雙骨感的大手,充滿了男性氣息,克製地卻又是堅決地按在了她的乳上,那是一種蕩魂攝魄的揉摸,那是從那個年輕男人的心底深處,從他的生命裏散發的一種無法抑製的激情。
她的炒勺掉在了地上。
她的意誌已經完全崩潰。這在她四十年的生命中是從來沒有過的,她的身體在瞬間屬於了另一個人,她看見自己的衣裳如同中了魔咒一般紛紛落下,她看見自己雪白的、依然美麗的肉體,一點一點地在那個年輕男人的眼中展現開來。
他再次對她感到驚訝。從她那些學院派的音樂中,他完全想象不到她竟是這樣一個容易害羞的、依然年輕的、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的好女人。是的,她不抽煙不喝酒不喝咖啡,連茶也隻能喝淡的,她過著一種簡單如同修女一般的生活,可就在她的這種近於自虐的嚴苛束縛背後,竟藏著這樣一具充滿活力激情與女性魅力的肉體。
他再次進入她的身體,他再次感覺到了那種非同一般的溫暖、柔軟與濕潤,在那種柔軟與羞澀中,他覺得她是個永遠的女孩兒。他深吻她,把舌尖侵入她的齒縫裏,要求她輕輕地咬他,她試著咬了一下,就這一下,他斷定她還從來不曾與人深吻過,她的舌尖兒是多麼甜啊,甜得如同槐花蜜一般,他幾乎醉倒在那種槐花蜜一般的甜香中,就連過去他那麼年輕的女友,也不曾有過這種處子一般的芳香啊。他幾乎是狂喜了,深深地吸吮著她的那種芳香,那種芳香不僅留存在舌尖上,還浸淫著她的雙乳和整個身體。他看見她的睫毛上掛著淚水。
他輕得不能再輕地摟住她:“怎麼了?我弄疼你了麼?”她搖搖頭,含著淚水:“不……我隻是……隻是想起了一個人……”“你的初戀,對麼?”她擺了一下頭發,好像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她的發梢拂過他的唇髭,他再次感覺到那種處子般的芳香,他迷醉了,含了她的乳,看見她乳上的暈紅彌漫了一片,仿佛也會害羞似的。
她的確是羞得抬不起頭來,為自己身體的依然強烈的反應,她越是想扮演一個成熟老練的角色,就越是不斷在這個男孩兒麵前暴露自己的羞怯和性經驗的缺乏,這使她狼狽不堪。她明顯地感覺到男孩兒因為她的羞怯而越來越自信了,男孩兒一下子長大了,好像成了她的哥哥,男孩兒對她的態度,再不是那種對老師、對前輩的態度,而儼然變成了一種對女孩兒的態度,一個涉世不深又冥頑不化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