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寇一字一句地道:“你看錯的是:我才是魏公公手邊的人!”
“是魏公公派我來探察你們是否忠心執行任務,否則,我怎會替你發出那一刀,殺了顧曲周?”
這次水小倩也喃喃自聲:“你……你也是魏忠賢的番子!?”她已不敢再揚聲發問,因為她感覺到自己已孤立:完全的孤立。
蕭佛狸眯著眼睛,已全無笑意:“魏公公不信任我們,要派你來監視我們麼?”
王寇冷冷地道:“許顯純的替身,十分不易找,卻給唐斬殺了,你身為魏公公密使,居然無法阻止此事,許鎮撫司跟魏公公說了,也會疑信參半。”
蕭佛狸打從鼻子裏哼道:“我替魏公公賣命十年,他老人家會不信我?”
遂而強笑道:“如果真是如此,老夫倒看走眼了;不過,魏公公委派閣下的印鑒密樞,還得先讓我過目過目。”
王寇冷冷地道:“你沒有資格看。”
蕭佛狸笑了一聲,再笑了一聲,又似忍不住一般,爆出了一連串忍俊不住的笑聲:“我沒有資格看?”說到這裏像已下氣不接上氣:“還是你根本沒有東西讓我看?”
王寇道:“你其實已經笑不出了。”
蕭佛狸笑得更大聲:“我笑不出還是你笑不出?我笑不出?我為什麼要笑不出?”
王寇道:“因為你有負魏公公。”
蕭佛狸忽然沒有了聲音。
王寇道:“萬變不離其宗,沒有什麼事是毫無原因的。你適才在席上痛陳獄中慘史,又辱罵魏公公,你完成使命便了,又何必說了那麼多獄中秘辛,透露給外人知道?”
蕭佛狸搶著辯:“因為我是要你們取信於我……”
“取信!”王寇截斷:“取信於人就可以辱及魏公公嗎?”
蕭佛狸不覺打了個寒噤,魏忠賢隻要稍遭拂逆,便動輒取人性命,誅連全家的手段,他是耳熟能詳的,當下橫心道,“別忘了,這裏聽到的人,不一定能說得出去。”
王寇冷笑道:“魏公公派我來,怎會沒有接應!”
蕭佛狸臉若死灰:“就算有接應,也先殺了你,死無對證!”
“對證?”王寇探手入懷,道:“這就是魏公公給我的密令!”
蕭佛狸心情震蕩,張目望去,便在此時,王寇手上一揚,一篷灰色粉霧,對準蕭佛狸臉上撒去!
——椒粉!
蕭佛狸怒吼,急退,口水鼻涕齊湧了出來。
在他身周五尺之內,變作一團劍光。
他已拔劍出鞘。
這條狐狸縱然受傷,但也無人能近其身。
何況他受創的時間短——隻要他恢複視線和呼息正常,就沒有人能傷得了他!
王寇撒出了胡椒粉,並沒有撲向蕭佛狸,卻大叫了一聲:
“你該出手!”
他撲向的是貝玄衣、蕭笑,在貝玄衣來不及措手之時,已擊倒了他。但蕭笑已經出劍,劍光已把他如一座鐵桶般罩住。
他擊倒貝玄衣時,再發出第二聲大吼:“快動手!”
人人都以為他這一聲大吼是對水小倩發出的。
連水小倩都是這樣想。
這幾下兔起鶻落,水小倩反應,已不謂不快,飛索雙劍卷向蕭笑時,蕭笑的劍已傷了王寇身上三處。
蕭笑甫被水小倩的雙劍接下,一長劍二短劍鬥在一起,快得莫可形容,又煞是好看。
王寇這時卻麵臨另一個強敵。
貝玄衣已躍起,他的嘴唇被打裂,鼻梁被打歪,但他戰鬥力依然存在。
而在這時,蕭佛狸已快恢複過來了。
——居然中了這樣一個後生小子的詭計!
蕭佛狸眼淚滾滾而流,視力也快複原,隻見貝玄衣、蕭笑已跟王寇、水小倩鬥在一起,護身劍法便緩了下來。
這時卻驀然掠起一道刀光,地上的廖碎驟然掠起。
半空刀光化作電光,霹靂擊下!
這刀光切入了蕭佛狸的劍網之中,卷入了劍氣,切斷了劍芒,粉碎了劍的本身!
劍碎千百片,刀光一閃而沒。
蕭佛狸自左肩至右肋,衣裂而開,他搖晃了一下,嘶聲道:“唐——斬——!”
聲嘶力竭,自膊至脅的縫口,突然大量湧出鮮血,隻見“已死的”廖碎淡淡道:“你殺顧曲周,我殺你。”
蕭佛狸發出了一聲如狼嘶嚎:“我——好——恨——!”身自創口處裂為兩片,血濺當堂,死而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