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獲蟻珀,欣喜異常,卻年少貪睡,不知不覺,倒在沙土中沉沉睡去。睡夢中再回易家寨,母親推了推,要他起床,一睜眼,卻是長風無邪正在用頭顱輕輕碰他,催促上路了。
當一輪紅日從地平線冉冉升起,翼龍群落蘇醒過來,在沙地上啪嗒啪嗒走來走去,撲騰雙翼,活動身軀,準備起飛。
易無名縱身一躍,上了翼展,順著爬上龍背,打定主意,跟著群落作長途旅行。
水泊附近一塊較平坦的開闊地,成了起飛的臨時跑道。翼龍們有順序的向前跑動,借著衝力,揚起翅膀,奮力升空。
最先升天的翼龍在低空盤旋,等待整個群落飛升完畢,完成編隊。
天上,螺旋上升的巨型天陣,遮天蔽日,地麵嘈雜聲一片,翼龍爭先恐後,衝上跑道。
荒漠無際,朝霞滿天,易無名抱住龍頸,隨長風無邪待在等待起飛的隊列裏,目睹如此壯觀的畫麵,心裏湧出一份少有的感動。
大約半個時辰後,群落在低空集合完畢。幾隻為數不多的傷病者,再也無力升空飛翔,伸長龍頸,無比留戀的仰視著空中的同伴。
易無名知道,這少數傷病者留在沙漠中,將會意外著什麼。
群落在空中集合完畢,並沒有馬上離去,集體發出低低的哀鳴,圍繞地麵上不能歸巢的同伴,無奈的盤旋著,低鳴聲響徹雲霄,就像沙漠中雄壯的哀歌。
放棄瀕死的同伴後,翼龍群借著高空的氣流,順風而起,升上數萬米高空,平展雙翼,時而穩住不動,靜靜的滑翔,時而輕輕扇動,進入了長途飛行的巡航狀態。
鳥瞰大地,茫茫黃沙,一眼望不到盡頭。
大約兩三個時辰後,地貌慢慢有了變化,由稀稀拉拉的綠色植物,到樹木密密層層,奇峰挺拔,大地又是另一番景象。
綠色逐漸加深,由蔥綠變為墨綠,樹木並不高大,比起大陸中心地帶,枝葉卻更為茂盛,累累果實,隱約可見。
再往前麵,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蔚藍,易無名暫時還沒有明白過來那是什麼。
天更藍,風卻更緊,翼龍群落處在數萬米的巡航高度,直直的飛向莫名其妙的蔚藍色。
大約一炷香功夫,到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綠地朝後退去,數萬米高空,易無名抱住長風無邪,俯視下方,吃驚的發現,蔚藍色其實是廣闊的水域。
在易家寨,從長輩口裏得到過為數不多的關於天地的知識,爺爺輩們曾經提起,在遙遠得不可想象的地方,有著比陸地更廣闊的海。
原來下麵這純淨的蔚藍,就是傳說中的大海。
翼龍群落離開陸地,飛向大海,也不知要到什麼樣的地方,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故鄉。當他明白過來,心急如焚,猛力搖晃長風無邪的龍頸,大喊它的名字,想迫使它返回陸地。
三番五次的呼喊,長風無邪似乎聽懂了人類夥伴給它取的名字,卻不聽從指揮,隨同伴們此起彼伏的唱合著低沉的龍之歌,跟在隊列中,展翅奮飛,根本沒有掉頭的意思。
大海之上,氣流變化急劇,高空的長風沉悶的吼叫著,幾乎蓋過了龍鳴聲,長風所經之處,千萬裏潔白的層雲被撕裂,覆蓋了大半個天幕。
在這種惡劣的氣流環境下,高空不太可能潛伏著金甲神龍那樣的詭異伏擊者。
紅日躲進雲層,日光卻白得耀眼。
繼續在數萬米高度保持著巡航飛行狀態,翼展極有可能被颶風折斷,翼龍群落迅速調整隊形,略略收縮雙翼,靜靜的滑翔著,急速降低飛行高度。
易無名盡管吞下蟻珀,肉身距脫胎換骨的境界還是很遠,隨龍身急劇下墜,頭暈目眩,肚裏翻江倒海,緊閉雙眼,死死抱住龍頸不放。
不多時,颶風消失,一切恢複平靜,下墜之勢停止,翼龍們扇動雙翼,開始平飛,睜開眼朝下望,飛行隊列距離海麵抵近到大約兩三千米。
兩三千米,對翼龍們來說,稍有不慎,翼展就可能入水,折斷翼骨。
一股海腥味撲鼻而來,身處絕境,易無名還是忍不住好奇,低頭望著從沒見過的海景。
一道道一兩千米高的巨浪,一波又一波的從遠處海麵湧過來,無休無止,浪尖濺起無數潔白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