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小景曜很懂事,老頭雖然是深夜忙乎,可還是被他發現了,有時他會拿著他那柄特質的小鋤頭到田裏幫老頭子鏟草,盡管奶聲奶氣的,幹活不多,但老頭還是感到了一種滿足。
但每每他總會慈祥一笑,柔和的聲音傳出道:“小曜,你如今還小,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用心學習,祖父的身體還行,應該能再支撐幾年。”
景曜每每聽至此,總會轉過身體,以掩飾自己心中的幾分傷感,幾分落寞,幾分蕭索,幾分痛楚。
盡管老者不願讓他下田,怕染上了泥土,在私塾被人笑話,小景曜懂事的沒有再去,不過村上的私塾離家不遠,做飯成了他給年邁祖父的最後一絲慰藉。
他們家窮,用的是當初小景曜一人半高的火灶,但也難不倒人小鬼大的小家夥,從小板凳鋪上大板凳,拿著鍋勺在大鍋中馳騁,還真有幾分模樣。
第一次見到餐桌上的飯菜,老人欣慰之餘也有幾分憂慮,當時難得的還發了一次脾氣,隻是麵對倔強的小景曜,他也隨著去了。
此後,家中的一日三餐幾乎都是他在掌勺,而且讓老者驚訝的是,小家夥的廚藝好的驚人,而且時常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菜色,讓他聞所未聞,卻吃著奇香,不由感慨小家夥的天賦,即使不上私塾,甚至他撒手人寰,也不用再擔心小家夥的後半生了。
一直到了景曜能夠夠著杜灶,那年一直陪著他嬉戲的小狐狸意外失蹤了,他當時幾乎翻遍了整個瓜園,乃至城鎮,都未發現小狐狸的半點蹤跡,這對他的打擊巨大,差點兒一蹶不振。
都說時間是治愈心靈最好的解藥,光陰似箭,時間煮酒。一轉眼,景曜來到瓜園村已是壹拾貳年。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私塾中度過,慢慢的在一群天真燦爛的笑容下,他也不像之前那麼孤僻了,這在察覺中的老者暗暗鬆了口氣。
老人對於自己的壽命有一種天然的察覺力,他似乎預料到自己即將不行了,大限將至,看著小景曜茁壯成長他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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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青燈黃卷的古舊小房間,屋內擺放著兩張木質的小床,一張古舊的小八仙桌,這是他們所有的家當。
夜風習習,吹打在紙糊的窗戶之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個老者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息和咳嗽,一張昏舊的老臉擰成一團。
小孩年約十二三,此時,他的臉上有著深深的憂慮。
拿著一塊破舊的毛巾,不斷擦拭老者臉上的汗漬。
二人正是景天和景曜。
老者終究抵不過勞苦的奔波,以及歲月的流失。此時已是病倒不起,眼見就將翩下景曜獨自撒手人寰而去。
忽然,老者一陣咳嗽,費力的支撐起身體,拉著景曜的雙手,有些不舍得說道:“小曜,別忙乎了,咱爺倆好好聊聊,以前你年紀還小,爺爺希望你無憂無慮的成長,但是現在,我若還藏在心中,恐怕以後再難會有機會訴說”。
景曜一怔,默然無語,心中猶如刀割。
“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然雷鳴,白色閃電張牙舞爪的劃過蒼穹,仿佛漆黑的夜空裂為數塊。片刻之後,豆大的雨滴如小石頭一般砸了下來,打在屋簷之上,拍拍作響。稍後,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景曜心中莫名傷神,望著老者那無助而彷徨的臉時,兩行清淚在眼眶中盤旋,終是把持不住掩麵而泣。
老者又是一陣咳嗽,緊緊抓著景曜的手,嘴中無力的撕扯,道:“曜兒,我知道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你一定要健康快樂的成長,我恐怕不能呆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了”。
此時,老者的臉,已經擰成一團,額上的青筋猙獰的恐怖。
景曜悲慟欲絕,終是忍受不住,嘴中驚慌失措的哽咽道:“我不答應,我不答應……我們相依為命多年,您怎能丟人我一人不顧,祖父,您在和曜兒開玩笑對嗎”?
話說小景曜雖然不太喜歡與人相處,但卻有大智慧之人,就連私塾的教師也常感慨,這個孩子他日必定成龍,正如老師們的肯定,小景曜學東西常兒一學就會,常常能舉一反三,而且沒人交過的醫術,他竟也能自個兒摸索出師。
他怕引來諸多麻煩,平時謹言慎行,緘口不提,這會兒見祖父倒床不起,也顧不上其它,要說古醫術中的銀針、金針他買不起,但也難不倒他,平時沉思時,卻用門前紫玉竹製作了一副竹針,此時依次插入老人的風池穴、中脘穴、關元穴、內關穴、湧泉穴等諸多穴位,運起體內那似是從古經中練出的氣,通過竹針不斷的傳入老者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