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黛拉。
黛拉小我一歲,她來白鴿穀的時候才剛剛五歲。
那一年,生活和以往沒有任何的不同。我還是過著自己的生活,每天在城堡裏麵無所事事的亂竄,祖父開始和父親商量起了我的學業問題,他們想等我大一些後就把我送到蘇諾城裏的一個學者家裏去。
那個時候,蘇米祖母的姐姐派人來我家告訴我們我隨時可以去,他們說我可以提前去住在流蘇街他們的家裏,需要學習的時候再去學者家裏不遲,這樣的話我以後離開白鴿穀的時候不會認生。況且這個時候我的父親也在蘇諾城裏麵有一份工作,這份工作具體做什麼我不是很清楚,我隻是記得他那個時候很忙,一周也回不來一次白鴿穀。
父親往往會在下午騎馬抵達城堡,第二天一早又離開奔赴蘇諾城。
在祖父的資助下,白鴿穀修建了一條平整的石路,直通山穀外的小城和更遠處的蘇諾。這條路替代了過去由人們踩出來的土路,這讓從白鴿穀旅行去蘇諾的時間大大降低了。如果快馬加鞭的話,父親在白鴿穀吃完午飯之後還可以在蘇諾趕上晚飯。
也許是我三歲或者我兩歲的時候,東方的一個野蠻汗國被帝國擊潰了。
從我記事開始起,我就一直聽著人們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戰場上麵的新聞。人們說那個野蠻國家的人一輩子都生活在馬上麵,他們吃馬肉、喝馬奶、飲馬酒。
那些佃農在我晃悠到他們的茅屋中的時候,總會拿出他們存的水果或者糖給我吃,那些東西自然比不上城堡裏的好吃,但是母親告訴我,如果別人自願送給你東西,那麼最好收下,以後加倍還給別人就是。我謹記這個教誨,所以每次離開城堡的時候,我都會在自己的口袋裏麵揣滿糖和其他好吃的東西,以備送給別人。有一次我閑逛到了彼安文爺爺家裏,準備跟他的孫子分享羅多克的小姨送來的奶糖的時候,我發現奶糖已經融化在了口袋裏麵,手伸進去的時候感覺滿手都是黏答答的糖汁。
彼安文爺爺的大媳婦幫我脫了上衣,然後打了盆水坐在門口洗著上麵的糖漬。那時我就光著上身坐在地上聽著佃農講述著東邊的故事。
那些臉龐曬得黑紅的佃農就帶著神秘的表情坐在我的邊上,他們說那些野蠻人是怪物和馬交配後生下來的,他們一出生不會走路就會騎馬,也一輩子都呆在馬上麵。
佃農們總是在低聲的傳播著這種故事,不過我的父親似乎很不喜歡人們說庫吉特人的壞話,父親一直跟我說,“斯瓦迪亞人也有邪惡和無恥的惡棍,庫吉特人也有善良和高尚的人。我不希望你隻憑聽到的故事就去傳播敗壞別人名聲的故事。”
我隻得點點頭,因為父親說起庫吉特人的時候總會顯出讓我有些陌生的嚴肅表情來。人們悄悄的告訴我,父親和庫吉特人有恩怨。對於這種說法,我非常的憤怒,我不相信我的父親會和蠻人有什麼往來,我會對著告訴我這些消息的人吐口水,讓他們閉嘴。
但是那些仆人家的小孩子總是對我賭咒,說他們的家人看見我父親在衣櫃裏麵珍藏了一件庫吉特的小姑娘穿的那種紅繡衣。
我警告他們再說一個字我就揍他們,他們知道和我打架到最後總會被彼安文爺爺訓斥,所以他們隻能恨恨的看我一眼,然後不理睬我的離開。
雖然如此,我還是很喜歡去找那些佃農那裏去打聽前線的故事。
有一個佃農說他的一個哥哥就去了前線,在那裏他哥哥幫騎兵們找草料:“我哥哥他們總是趕著嗅覺最敏銳的馬去找草場,這樣還偶爾找不著,但是那群庫吉特人”,說著佃農吐了一口口水到旁邊的瓜田裏,“那群庫吉特人自己就能聞到草場在哪裏。不光如此,他們還能聞到小孩,然後一刀割開小孩的喉嚨;他們也能聞到女人,然後就跳到她們身上。”
“跳到她們身上幹嗎?”
“這樣就能生小孩了啊!”
“跳上去就能生小孩了嗎?”
“這個,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哥哥這樣說的就是啦。現在他在蘇諾城給馬喂草料,賺的錢可比我多多了。就是他告訴我的,他還說以後給我找個老婆,讓我也跳一跳。”
那個年輕佃農的哥哥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驀然高大起來,“啊,有個哥哥真好啊。這樣吧,我認你當哥哥,你以後找到了老婆,讓我也去跳一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