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血的慈悲(1 / 3)

悶熱,惡臭,還有來自地底的轟鳴。

地底下幾乎沒有光,偶爾會有一兩點燭焰大小的光點,視覺過了半天之後才勉強的恢複,這裏所有的人都能夠通過一點點的光亮辨別方向。據說在地底呆久了的人會出現許許多多的幻覺,比如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漂浮在宇宙的中央,周圍的都是虛空,工頭打了他一巴掌,才讓他老老實實的去收拾礦石去;還有一個人,在有一天夜裏突然發了狂,朝著地底最深處爬去,那裏有一條裂縫,裂縫通向最深處的地底。有些人說那裏麵住著一條巨大的爬蟲,渾身滑膩,流著膿和血,愛吃活人,有些人說裏麵住著一條龍,渾身的皮膚如同鎧甲,冒著毒煙和熱氣,但不管怎麼樣,這個人再也沒有回來過;而這兩天,在井下傳的最廣的消息則是三個礦井監工失蹤的事情了。

昨天下午,甚至白鴿商會的人都下來考察過一遍,把路上遇見的所有的奴隸都打了幾鞭子,但是就是這樣,他們也沒有找到了那幾個人的一根頭發。人們懷疑那幾個人一定是找到了什麼裂縫出口,然後走到礦井外麵去了。

“這不可能,”一個看起來年老的黑人對我說,“這條礦井向東邊眼神四十多裏,向南邊延伸四十多裏,向每一個方向延伸四十多裏,但是我跟你說,沒有一條裂縫是通向地麵的,地麵的出口隻有一個,就是礦井的大門,沒有人逃得出去。”

礦工們在石壁上麵挖掘出來了許許多多的空槽,在裏麵鋪著木板,木板上麵堆著垃圾,然後在這上麵睡覺。運氣比較好的人,會得到白鴿商會的夥計拋棄的麻布袋,這種東西搶手異常,能有這麼一條布袋當做睡覺的毯子,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不管是什麼東西,即使是木板,也要把自己和石頭隔開。光著背睡在石頭上的人,不出幾天,背後就會長出一種奇怪的瘡,這些瘡非常的癢,撓破之後流出的是透明的水,得了這種瘡的人除非休息幾天,不然的話健康就會一直惡化下去,直到這個人死掉。

但是礦工是不可能得到休息的,我們不過是奴隸罷了。

在早上的時候,礦井上麵的人會用幾隻口袋拋灑下來許多的麵包邊角,爛菜葉,還有一些看起來相當可疑的肉。這些肉的味道讓我覺得有點熟悉,但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甚至還有一種肉湯,每個星期會派發一次,裏麵也是用的那種肉。唯一讓我奇怪的是,這個礦井的人居然會每隔一天,讓所有的礦工喝上一罐子鹹鹹的飲料,嚐起來如同汗水。

“這是加了鹽的水。”阿比告訴我說。

“這不可能,”我說,“鹽是很貴的東西,克裏爾又不產鹽,奴隸能喝這個?”

“信不信由你,”阿比說,“不吃飯的人過幾天死不掉,但是在這個地方,如果不喝這個,很快人就會虛弱的拿不動鋤頭。鹽的確貴,但是新買奴隸更貴,我的朋友。”

我不是經常能夠見到阿比,他的在各群奴隸中間遊走。

那幾個號稱瓦蘭人的家夥我見到了,結果卻是一群冒牌的維基亞逃兵。他們一路逃到了克裏爾,搶劫了一個莊園,準備等到北方戰爭過後,再回去向勝利者效忠。不久之後,克裏爾的瘟疫來了,許許多多的村名因為敬畏他們的武力,居然主動前去投靠。這些家夥於是做起了美夢,想著做這個地方克裏爾人的貴族來了。由於人手不夠,他們決定去尤裏卡城招募一些人手,但是他們的運氣不好,遇到了捕奴獵手,於是被投入了礦井裏麵。

那個時候,瓦蘭士兵正在成群結隊的湧入南方,這幾個家夥見機就說自己是瓦蘭人,希望礦井放人,不過白鴿商行的人清楚的知道每一個勢力的士兵是什麼樣,他們稍加盤問,就摸清了這幾個家夥的底細,於是不再理睬他們了。

那幾個維基亞逃兵見到我的時候,都誇誇其談自己在瓦蘭人中的地位之高。

“我叫保爾,”一個中年男人說,“克裏爾人叫我瓦爾沙,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瓦蘭人沒有這個說法。”我說。

中年男人鄙視的說,“伊萬,告訴他。”

“瓦爾沙,意思是瓦蘭人的王者呀!”伊萬說,“因為瓦蘭人是選舉出的王者,而我們的保爾大人曾經是選侯之一,所以被稱為瓦爾沙。”

“瓦蘭人沒有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