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父親沉默寡言的樣子,許山心頭一陣絞痛。
平複下心緒,許山決定回宿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下午時間剛剛開始,沒多久,明媚的陽光便被灰蒙蒙的天空遮掩。等許山回到宿舍,樓道裏橘紅色的燈已經打開。穿過一段長長的昏暗走廊,回到宿舍。卻看到老二墨明智手捧著熱好的奶茶推門出來。
他很詫異的看著許山,“我去!怎麼個情況,老大你怎麼這個點就回來?”
許山從墨明智的一側穿過,不愛搭理的說道:“老二你不要每天都這樣好吧,你喝你妹的奶茶!你瞅瞅整個宿舍裏都是股什麼味?”
“襪子味,男人味,奶茶味的混合體,額,還有飯菜的酸臭味。”老三程野舉著本讀者,躺在下鋪許山的床上接著話頭說道。
老四葉城在上鋪伸了伸腦袋,向下麵張望了一番,然後繼續呼呼睡去。
許山的宿舍充斥著一股神奇的味道,曾有幾個喜歡大聲嚷嚷,喜歡串門的家夥,推開過他們宿舍的門。然後被迎麵撲來的氣味,一下堵了回去。當時那家夥喉嚨裏,早飯還沒消化完畢的食物洶湧而出,非常尷尬的在許山宿舍門前吐了一地。之後再也沒有閑人進過他們宿舍的大門。
許山在接了三兩句沒營養的對話後,便開始翻起自己的衣櫃,進進出出忙活起來。
一旁沒事百無聊賴的程野、墨明智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切。
“難道說是老大談戀愛了?”程野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我去,如此邋遢的漢子也會有姑娘看上,我去,我去!”墨明智這位寂靜失戀摧殘的青春期男士,很難想象出許山這盤慥麵饅頭,也會有姑娘青睞有加,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邊去!我爸來了,程野你外套有幹淨的嗎?借我穿穿。”許山叼著牙刷,一旁走過。
“額,貌似老大現在有些緊張啊。”墨明智斜倚在門框上,嘴裏含著吸管,喝著熱乎乎的奶茶。
“為什麼?”葉城明顯是讓許山弄出的聲響吵了起來,此時到也說不上是有多生氣,聽見兩人說話便插了一句。
“老大襯衫穿倒了。”
“唉,還好我爸沒來,不然我也好不到哪裏去,你瞅瞅咱宿舍,是能進人的樣子嗎?”
在慌亂過後,許山終於平靜下來。此時他背著墨明智那搶來的單肩包,昂首挺胸推開宿舍門大步走了出去。
市中心,一家低檔酒店內,許山的老爹已經等了一會。
時間悄然流逝,總是在不經意間留下它來過的痕跡。許山的父親已經四十六歲,人生最為壯碩健康的年紀正在慢慢逝去。此時的他,已是兩鬃斑白。他坐在那裏,墨綠色的外套搭載一旁的椅背上。隔著玻璃看去,再也不是那座年幼時無所不能的山。許山在酒店外隔著玻璃凝視了許久。這是他在高中畢業後,第一次細細打量父親。
“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為我擔心嗎……”一旁的小超市放著筷子兄弟的《父親》。
眼前不過是一扇玻璃門,許山卻感覺它沉重無比。他終於記起十一長假自己是怎麼過的。白天睡覺,晚上通宵,整個七天假期幾乎沒有出過網吧。
這就是自己,一個至今讓你放不下毫無自製力的孩子。
夜晚,氣溫降得飛快,剛入也沒多久,便已經感到有些涼意。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了一點秋天的感覺,
許山的宿舍位於二樓,陽台外隔著兩三米就是一棵有著十幾年樹齡的法國梧桐。
此時,許山已經回到宿舍。他站在陽台上,遙望著不遠處,已出現幹黃枯葉的梧桐,一陣出神。
這頓飯,父親出奇的要一小瓶白酒,並讓自己倒了一杯。
父親問他,“喜歡喝酒嗎?”
許山本想說自己在學校從沒喝過,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不好喝,太辣太苦,也沒怎麼喝過。”
父親告訴許山,“你爺爺從十幾歲便開始喝酒,一直喝了幾十年。他喜歡喝酒。你現在長大了,也成年了,是該有點自己的喜好,有了喜好,這日子過起來才有味道,嗬嗬,不說了,來咱爺倆幹一個!”
想到這裏,許山不由咧嘴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笑,隻是想著父親開心的樣子,就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這時,遠處的天空,那輪顏色暗淡的玄月,忽然爬上一道猩紅細紋。那抹紅將整個青色壓下,如同遙遠距離打來的激光,刺眼亮芒讓許山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許山扶著欄杆居然有了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宿舍裏,另外三個人看到這一幕,急忙推門而出,將許山一把拖拽下來。
正當三人準備追問許山為什麼想不開,突然間四人齊齊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