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
錢多多掏了掏耳朵,又一次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問題了。
即墨尊說……好?
她一下子從即墨尊的懷中掙脫,煞有介事的望著他,眼瞳中晃蕩著震驚:“你,你說什麼?”
“好。”
即墨尊又一次風輕雲淡的重複了一變,略顯蒼白的薄唇,和突出的緊抿的唇線,都是那樣的俊美。剛毅的臉上滿是漠然,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淡定。
“你說什麼傻話!”錢多多拽住了他的胳膊。難以置信的語氣中充斥著焦急。
鐵欄另一邊的莊月也怔忡了一刹,然後忿忿的咬起了牙:“那就快放我出去!”
即墨尊厚實溫暖的手輕輕拍打在錢多多的發絲上,優雅的笑容宛若料峭早春中第一朵開放的迎春,寬慰的笑意猶如三月江邊拂動的柳條,讓人心裏愈發安寧:“多兒,你累了。休息吧。”說完,錢多多竟然就那樣無意識的倒在了他的懷裏。
“扶王妃回去休息。”他換了一副表情,冷冷的抬眸。牢頭立刻會意的接過錢多多,一步三晃的走出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空曠潮濕、陰森恐怖的牢中,隻剩下他們兩個。
四目相對。
即墨尊掌風一揮,頃刻間純鐵焊造的欄杆被攔腰折斷,空中飛舞著鐵鏈破碎時那嗆鼻的飛灰。
“你,還我兄長命來!”
暴土狼煙中,一隻淩厲的手掌直取即墨尊命門。
而後者卻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仿佛將天地間所有的高傲和霸道彙聚於一身。他不躲、不閃、不挪、不動、不搖、不晃,就像是一尊雕像,佇立在那裏。
哄……
就像是雨幕中一聲滾雷在天邊炸響。頓時煙塵四起,地牢中一派狼藉,不堪入目……
“啊!”
猛地從夢中驚醒,錢多多直直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烏黑的雙瞳中滿是淚痕。額頭上冷汗四溢。她,她夢見什麼了……
“王爺,王爺呢?”錢多多拽住一旁水月的袖子,語氣中急出了哭腔。雙目好像失去了焦距,迷茫無助。她,她怎麼會在這裏?剛剛不還在地牢中嗎?
難道……
水月默默的垂下頭:“王爺他……”
“他怎麼了?”錢多多的心頭有種不想的預感漸漸彌漫開來。
水月的目光躲閃著。沒有回答。
“快告訴我!”錢多多大聲咆哮。
“王爺……”水月咬著下唇,猶豫不定的開口。錢多多渾身一顫。莫非,莫非……想著,兩條秀眉幾乎擠在了一起,就像有千斤大石壓在心頭,胸口瞬間一窒,痛的無法言喻,簡直快要喘不過氣了。
“多兒。”
就在那時,熟悉的聲音響徹在淵玉軒的穹頂,冷冷冽冽,清清涼涼。雖然有些沙啞,但依舊高傲。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不可攀。銳氣難當。
“即……墨……尊?”
一道渾厚的掌風就在即將劈開他額頭的那一刻霎時間停住。
“你為什麼不躲!”
“你不是要報仇麼?”
“你……”黑衣男子的手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他哥哥,他這一生唯一的親人。為什麼而喪命?就為了眼前這個人!
“你該死。”莊月憤怒的低吼。
“殺吧。”冷漠依舊。
莊月咬住了牙,唇齒間縈繞著一股濃濃的血絲的氣息。他沒有發現,他已經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憑什麼,他的哥哥臨死前最後一句,交代的竟然是‘不要去報仇’。思及至此,莊月冷冷的抬眸,放下了依舊停在半空中握拳的手:“你不想活嗎?”
“可笑。”即墨尊輕哼了一聲。
“你難道就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嗎?”莊月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大聲咆哮。他明白,若是即墨尊想要避開那一掌,就算是他拚盡了全力,也無濟於事。
“本王為何要有。”
“你害死了我兄長……”
“和本王有什麼關係。”
“你!”拚了。莊月憤怒的舉起手掌,心頭積壓的沉痛和恨意讓他無法思考。隻顧狠狠的朝著他的胸口打去,雖然莊月篤定的以為,自己不會成功。始料未及卻是,那一掌竟然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即墨尊的身上。
他……居然真的……沒有躲!
一口黑色的妖冶的血液從即墨尊的口中噴湧而出。染髒了他紫色的錦袍。即墨尊的身影有些晃動,原本穩如泰山的足下好像已經有些站不穩了。眼前的景物迅速模糊,又迅速清晰。他咬著自己充滿血腥味道的唇,扶牆而立,霸氣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