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市場價格是兩三千錢一隻鵝,派人到市場上按人頭數買鵝,用火去毛,又去內髒,往裏麵填上肉和糯米飯,用五味調和。別以為是把鵝直接烹飪,還得殺一隻羊,也去毛,用火燎幹淨,再去腸胃,把鵝放羊身體裏,至於每隻羊放多少隻鵝,未交代。縫好羊皮後,燒烤,“置鵝於羊中,縫合炙之”,羊肉一熟,馬上解開羊取出裏麵的鵝,用手捧著吃,羊肉卻不吃,大概是味道已經滲透到鵝肉上去了。這道菜的名稱如今聽起來很洋氣:“渾羊歿忽。”吃貨們看到這裏千萬別流口水。
劉哥曰:其實,一個人對某個地域,某個群體,甚至某種感情的留戀,很多時候是站在味覺角度進行的。剛來廣州念書,半夜思念家鄉,是從舌頭開始思念,不想家鄉的山,不想家鄉的水,也不想家鄉的人,就想家鄉的幹燒辣椒。記得每回用餐前省事不想做菜,於是將青紅辣椒放在煤火上烤,烤得雲煙氤氳,烤得辣氣蒸騰,然後用菜刀刀柄碾平烤熟的辣椒,撒上鹽,和著米飯大嚼,胃口大增。在暨大念書時,最想家裏這道菜。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彈彈口水還是可以的,口水流吧流吧不是罪,這個能不能稱之為舌尖上的思念?
傍大款毀了唐伯虎政治前途
曾想做一個調查,問70後的朋友們,尤其是那些工二代、農二代、師二代的朋友們,你們在跨過三十歲這道門檻,生命進入第一萬個日子的時候,你們在歡喜些什麼?在痛惜些什麼?索求些什麼?舍棄些什麼?
三十歲,學校留給你的東西越來越遠離,社會留給你的經驗似乎還不太夠用。你是一位彷徨歧路的將軍,朝中無人,四麵狼煙,率著一支準備與命運血戰的孤軍,還不能完全確定哪裏才是你勝利的戰場。你必須得做決定了,要麼化龍而去九天,要麼繼續做一條無欲無求的小鯉魚。然而,江湖風大浪大,做小鯉魚比做龍還難,糾結啊。
街邊大排檔子弟出身的唐伯虎,江南第一才子,當他在三十歲前後時,他是怎樣的心理?
當初:光輝歲月,曾經是那麼唾手可得
我案頭擺著一封信,寫於五百一十二年前,寫信人是唐寅,即唐伯虎,收信人是文徵明。寫信人和寄信人加起來,占了大明弘治年間江南才氣的一半,江南另外一半的才氣由祝允明和徐禎卿霸著,即所謂“江南四才子”。
一千二百多字讀下來,讀的不隻是才氣,讀的還是一個跨入三十歲門檻不久的男子,與一種命運決絕的痛苦、心酸。一個自小生在明媚江南,“笑舞狂歌”、“花中行樂”的風流才子在信裏頭卻是這麼一種形象:脖子上、手上、足上都戴著枷鎖,被一幫虎狼似的明朝執法人員踢來打去,以頭撞大地,滿臉鐵窗淚,“身貫三木,卒吏如虎,舉頭搶地,洟泗橫集”。我們不得不佩服明朝司法的力量,任你何等玉樹臨風般的才子,枷鎖一戴,驚堂木一拍,棍子一夾,全部打回原形。
唐伯虎信裏頭透露的遭遇發生在寫信的前一年: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那一年,唐伯虎三十歲,他是一位秀才和舉人考試連續第一的江南才子;那一年,天下會考,在北京。
三十歲了,是選擇繼續做一個小鯉魚,還是化龍騰躍而去的關鍵階段。唐伯虎的才氣當然不會答應自己做小鯉魚,天下人也不會答應。
唐伯虎的爸爸準備好了。別以為阿虎出身書香門第,巨賈大富,他在信中交代自小的生活環境:“居身屠酤,鼓刀滌血。”從小住在屠宰行和大排檔,每日裏看殺雞剖魚汙血橫流的營生。唐爸爸和唐媽媽就在吳縣閶門內開大排檔。唐爸爸不想讓阿虎跟他一樣當小市民,於是重金請名師教阿虎,專門進行明朝的高考和公務員考試培訓;唐爸爸還有素質教育意識,他請經常來自己大排檔來吃燒烤喝啤酒的美術教授周臣,給阿虎當美術教師。唐爸爸也不忘培養阿虎的勞動觀念。十二歲的時候,阿虎還得給大排檔跑堂,幫著幹遞盤子、開啤酒、烤雞腿之類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