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喪事之亂(8)(1 / 2)

李大眼睛心裏很清楚,如果不同意這樣的做法,委實沒有其他兩全其美的辦法,大黑山的胡子既然來了,就不能無功而返,而決鬥必有一傷,但隻損失一人,如果亂槍亂打,死傷將無法預測的。由此,他也隻能同意。

第一場比摔跤,勝方可以決定敗方的生死,第一項未分勝負後,再定第二場的項目,直到比出勝負為止。對這個項目,玉嫻是有信心的,他知道祥子自小就跟後生們玩摔跤,是不會太差的,但她還是留了個心眼,他知道李大眼睛是會功夫的,祥子未必是他的對手,而且,玉嫻經過多方查證,她相信打四虎黑槍的,其實就是這個長毛子。

玉嫻微笑著說:“我請長毛子跟祥子比,李大當家的就免了,你畢竟是大當家的,讓一個後生跟你比,不公平哩。”

李大眼睛顯然也看出了玉嫻的心思,痛快地答應了,因為他知道,長毛子是摔跤的好手。長毛子出列,與祥子互相抓著對方的手臂,較上了勁。長毛子一個絆子將祥子擱倒,大黑山的胡子剛要喝彩,祥子在倒地時,已將長毛子壓住。比賽結果,雙方未分勝負,原因是,雖然長毛子先把祥子絆住,但祥子也把長毛子按住了,因此,隻能算平手。

第二場比賽項目是李大眼睛提出來的,比槍。李大眼睛的臉色很陰沉,說:“我聽說當日這位少俠就是跟我叔比的槍,打擺在人頭上的一個棗核,我今天也要比這個項目,棗核仍然擺在這個後生的頭上。”

他指了指來順。李大眼睛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相信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比法定會鎮住祥子、來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的,他也希望對手能知難而退,他冷眼看著四周,見人們的臉色更緊張起來,朝向媳婦死死抓住來順的手,不讓他到前邊去,其他的人也都嘴唇哆嗦著,沒了主意。

祥子沒說什麼,他的嘴角上仍然掛著冷冷的笑,他望了娘一眼,娘的目光很平靜,娘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注視著李大眼睛。祥子往前走了兩步,走到玉嫻麵前,說:“姐,答應他,就這麼辦。”

玉嫻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很清楚,這樣比的結果,必然有一個人會倒下,而那個人不是祥子就是來順,或者是李大眼睛和祥子雙方都倒下,不是槍法的好壞問題,而是李大眼睛的槍根本就不會打到棗核,而是打在祥子或來順的身上,這從李大眼睛滿含殺氣的目光中就能看得出來。玉嫻認真地看了看李大眼睛,說:“這一場由我來跟你比,我是他的姐。”

這一下讓李大眼睛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做答。祥子叫:“姐!”

玉嫻擺了擺手,祥子有心再爭,給玉嫻嚴厲的目光製止住了,說:“我跟你比,不過,方式略微改一改。”

李大眼睛看著玉嫻,問:“怎麼改?”

玉嫻沒答話,她把身上的鬥篷解下來,那鬥篷是上好的綢麵做的,黑裏紅麵,紅得鮮豔,黑得透亮。

玉嫻順手從廣田手中拿過鐵銑,插立在地上,她把紅色的鬥篷細心地係在了上麵,轉過頭,對李大眼睛說:“李大當家的如果沒忘記,當知道這件鬥篷的布料是當日你送我的,我一直感謝大當家的給我這麼珍貴的禮物,做成衣褲,那不是我能穿得了的,因此,做成這件鬥篷,大當家的認為它好看麼?”

李大眼睛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個女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玉嫻細細地撫摸著鬥篷,說:“我也十分愛惜這件衣飾,我對自己說,這是一個貴客送我的布料做成的,如果我活著,就不讓它有一點意外的損傷。”

玉嫻的話有一種蠱惑的味道,這讓李大眼睛十分感動,他想不到女人會把用他送去的料子做成的服飾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心裏說,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而是花前月下該有多好,可偏偏不是,卻是生與死的決鬥。

玉嫻又說:“比賽就落到這件鬥篷上了,我知道平常的比賽,就是大當家的勝了,別人也不會服的。”他掃了大黑山的眾胡子一眼,又說:“咱們把棗就放在這鬥蓬上,各人相背走出十步遠,然後抽槍,舉槍,誰先把棗打下來,又不能傷到這件鬥篷,誰就是勝了。”

眾人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比法,而這樣的比法,也意味著雙方必有一死,因為子彈打到棗上,是不會停止的,必會打向另一端,而鐵銑把所立的高度,恰是人頭部的位置,也就是說,勝的一方,必會打破另一方的頭。李大眼睛不想死,他更不希望女人死,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特別想看到活著的女人,此時他後悔了不該聽信老劉頭的傳信,貿然地來邵家溝尋仇,竟忘記了這個女人是邵家溝出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