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警長說:“你可想好了啊,你不說,我們也是有辦法查清楚的,到那時候,可沒你好果子吃啊。”
小亮眨巴著眼睛,還是搖搖頭。
胖警長說:“為什麼不說話呀,咱們是親戚哩,你說了實話,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回去的,我相信這些事與你無關,你可能是上了別人的當,如果你說了實話,不但放你,還會按舉報有功,給你獎金哩,你喜歡馬小翠,我也可以給你做媒的,馬紅眼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小亮咬著嘴唇,仍是不開口。
胖警長說:“這事你不願意說,我先不問你,我再問你,前幾天有個坐轎的老頭,是不是你們邵家溝的祥子劫的?”
小亮說:“這事我不知道。”
胖警長說:“好,好,好,你總算說話了,但你不說清楚你的錢是從哪兒來的,我隻能認為你參與了搶劫,要不哪來這麼多的錢?”
小亮知道再瞞不過去了,說:“我沒劫人,我也沒去搶,我是撿的。”
他又編了撿的細節,那是一夥胡子,在追幾個商人,商人跑得驚慌失措,把錢扔進草堆裏,就撿了來,他說得有聲有色,又發誓說:“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胖警長的臉就落了下來,衝旁邊的警察撇撇嘴,自己出去了。兩個警察就把小亮的衣服扯開,一人拾起一根皮鞭子,狠命地抽打起來,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小亮痛得直叫喚,可住了鞭子,他還是那句話,我是撿來的。
邵二狗卻沒有小亮剛強,審問邵二狗的警察也頗為嚴肅,一張黑臉天生的帶著階級鬥爭,正是在院中踏他的那個警察,他看了一眼哆嗦不已的邵二狗,說:“站好了。”
由於捆綁的時間長久了些,再加上有些害怕,邵二狗剛站起又無力地癱倒下去了。站在邊上的警察一邊扯著一隻胳膊,把他硬扯了起來。
問的內容與小亮相似,隻是問話的人口氣嚴厲了許多,邵二狗最初也很剛強,他知道說實話的後果,是必然會殺頭的,因此,打定主意不說,思謀著隻要我不言語,看你們又能如何,黑臉警察厲聲叫:“我再問你一遍,你說是不說?”
邵二狗把頭扭到一邊去,不看黑臉警察的臉,黑臉警察上前就是兩腳,疼痛襲擊過來,邵二狗忍不住齜牙裂嘴地叫喚起來,黑臉警察臉上有了陰狠的笑意,他用手托起邵二狗的下巴,說:“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說不說?”
邵二狗索性裝起死來,做出站不住的樣子,要倒下去,給邊上的兩個警察扯住了。黑臉警察擺擺手,把惡毒的眼神衝那兩個警察遞過去,那兩個人心領神會,將一根麻繩係在邵二狗的脖子上,黑臉警察惡狠狠地說:“你不是不說嗎?”就讓你永遠也說不出口,我看你還能硬多久,兩邊用力,那繩便漸扯漸緊,眼瞅著邵二狗的臉由黑變紅,眼睛也往外冒,邵二狗再也忍不住,想叫停已說不出話來,隻把手亂擺著,眼瞅著是沒多少命了,黑臉警察這才叫鬆了手,等邵二狗喘過一口氣,才又厲聲喝問“到底說不說?”
邵二狗再也沒有了剛強的勇氣,忙把頭點過,掙紮著爬起身,雞啄碎米般把頭點個不住。胖警長做夢也沒想到居然審出個大案子來,邵家溝的幾個後生不但是劫李成家的凶手,還是捉石本的原凶,而且,桃花吐鎮裏的石鐵匠也給供了出來,這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深知這幾宗案子破了,將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在日本人跟前也可以抬起頭來的。他迅速做了一項決定,先跟於五虎取得聯係,請他幫忙,保護人犯的絕對安全,不讓他們自殺,也不能讓他們被別人劫去或逃走,他一邊準備材料,向縣裏彙報,並選擇適時之機,向日本人通報情況。當然,他更希望能將祥子等人一舉擒獲。
廣田進來時,胖警長正準備材料,聽手下人通報了,胖警長略沉思了一下,說:“就帶他進來吧。”見了廣田,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他猜著廣田會來的,話說得倒也直接:“你是來要小亮?”
廣田說:“嗯哪,都是自己的孩子,給通融一下麼。”
胖警長直視著廣田,說:“你知道小亮犯的是什麼罪麼?”
他心裏是在想,如果廣田說知道,說不得把他也要一起抓起來的,定什麼罪都不為過。但廣田確實不知道,廣田說;“隻聽人說是拐了馬紅眼的閨女,可那閨女是自己願意的呀。”胖警長搖搖頭,掀起茶杯蓋,把浮茶吹開一點,喝一口,目光上挑,說:“看來你是真不知道了?”
廣田著急地說:“除了這事,還有啥事?他殺人啦?”
胖警長說:“看來你是真糊塗,你就沒問問小亮的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廣田嚇了一跳,說:“他,他真的殺人了?”
胖警長說:“殺人、綁票、搶劫、通匪,怎麼定他的罪都成,哪一條,都是掉腦袋的罪哩。”廣田登時麻了手腳,急問:“這可咋整,我就這一個兒子哩,這不是要了我的命麼?”胖警長說:“好歹咱們也是沾親帶顧的,不念親情也念鄉情,我勸你還是回家等著吧,這事攙和進來,連你自己都保不住哩。”
廣田說:“我可就一個兒。”
胖警長說:“別人家兩三的孩子也不多,誰的命不是命?就你家小亮的命金貴呀。”話說得不再是以前的口氣,頗是生硬。
廣田又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說:“要不,拿我的命頂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