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抗日喋血(3)(1 / 3)

胖警長說:“你是不是有點頭腦不靈醒,這話你也說得出來?再糾纏不休,我可是不客氣了。”

廣田眼巴巴地望著胖警長,說:“你真的一點麵子也不給?”

胖警長顯然動了氣,背過身去,說:“現在是滿洲國了,小亮不動日本人我或許能將就著,可他抓了石本,我可是賺滿洲國錢的,國事大於家事的哩,還要呢嗦什麼!”就把茶端了起來,做出送客的架勢。

廣田自覺是受了羞辱,無精打采地返回邵家溝。女人正眼巴巴地等,見他回來,急著問:“你打探得咋樣了?”

廣田半天無語。

女人說:“你倒是說話呀,你可是村裏的領導哩,怎麼連自己家的事倒沒了主意。”廣田說:“還能咋,八成要殺頭了哩。”

女人一聽,一屁股坐到地上,兩手拍著地就開嚎上了,嚎了一會,又爬起來,一把扯住廣田的衣襟,叫:“今兒個你要是不還我兒子,我跟你沒完,索性我也死在你眼前。哭得廣田更沒了主意。”

廣賢趕了過來,他是拿著事先算好的卦例過來的。這一早晨發生的事,他都聽見也看見了,他在家裏淨了手,神情莊重地把卦起了,得的是《剝》之《蒙》,玄武鬼爻動,下伏父母,子孫持世克應爻之官,而應爻之官又空化空,廣賢心裏有個八大譜,剝卦有陰極升陽,物極必反之像,後生們在卦上可不就是子孫,卻克製應爻官方,官方一片空地,早晨和上午木火通明,想必是不易克動的,倒是下午和晚上,金水正旺之時,說不定就能有個希望。

廣田兩口子正轉不過磨磨來,見了廣賢,可不是見了救星?

女人哭著拉住廣賢的手,說:“你說說,你倒是說說,這可咋辦,小亮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是要了我的命麼,你掐算著小亮還有救麼。”

廣田也格外謙恭,扯著廣賢的另一隻手,眼巴巴地看著廣賢的臉。廣賢倒也直接,說:

“這事我也說不太準,但從卦上看,不像有凶險的,卦上說應該有後生們出麵,才能把事擺平哩,而且是克官方的。”

女人說:“後生還有誰,早晨不都抓走了麼。”

廣賢說:“我見著祥子和來順他們回來了,不如去找找他們,祥子娘也給抓去了,他也在著急哩。”

廣田有些拉不下身架,女人扯他一把,說:“你還裝個屁呀,都火燒屋簷了,還等著燒著你的腚呀。廣田這才把架子放下來。”

祥子、來順正愁眉苦臉,也沒個正經主意,是要找玉嫻去的,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最近聽小拴說,玉嫻已不在於家窪,她領著自己手下的胡子們,轉戰南北,居無定所,跟日本人真刀真槍地幹上了,上哪兒找她的影兒去?

小拴也沒回來,除了他自己回來,找他比登天還難。幾個人一時之間愁住了。廣田一行人走進院子,小亮娘見了地上的血,心裏一陣陣發緊,以為豬血就是小亮的血,忍不住哭了起來,廣賢就勸:“你還給豬哭孝呀,豬死了還可以吃肉哩。”小亮娘住了聲,抽抽嗒嗒的,淚卻在眼窩子裏隨時準備著。眾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不說話,小亮娘的心就開始一點點地往下沉,她在來前,是抱著些希望的,可見了這幾個後生,也都是趕鴨子上架,抱不了窩的。

來回折騰,轉眼就半天的時間了,可還都當著悶葫蘆,小亮娘想,我們家小亮可能真沒指望了,想到心窄處,抽搐聲就大了,淚也落了下來,說:“亮他爹呀,他爹,你們就商量吧,我先走一步了,省得過後看著小亮給人殺了揪心,我這就去了啊。”

說著話,抹著淚往院外走,廣田聽出,女人是要尋短見的,他知道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忙把女人扯住了,說:“你忙啥,咱小亮不還沒死呢麼,要是真死了,我陪你一塊去哩。”

廣賢說:“你們老倆口子這是鬧騰啥,不正商量事麼。”

廣田扭過頭來,說:“祥子侄你說句話,你有槍,實在不中咱把小亮搶回來,我這麼大歲數,也豁出去了,這都啥日子了呀,真的不許人活哩。”

廣賢說:“你是不要命了呀,這叫聚眾謀反,殺頭的罪過哩。”

小亮娘說:“都這時候了,還怕啥殺頭?就是不給人殺,還有啥心思活呀。”

翠花說話了:“現在這事,太軟了也真是不中哩。”

廣田說:“連女人都不怕了,我還怕啥,祥子侄,你說中不中吧。”

祥子說:“眼下也隻有這麼辦了。”

廣賢緊張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感覺這幫人都瘋了,可看看大夥的臉麵,又不像是瘋了,廣賢說:“這事,這事可不能瞎鬧騰,得想個萬全之策麼。”又都把頭悶下來,思謀著怎麼去,怎麼走,怎麼動手的事。

太陽由東到西,天空仍晴得無一片雲彩,天由熱變涼,街巷上,孩子們正無憂無慮地嬉戲著,翠花家的兩個丫頭每人頭上都戴著一個紅紅的蝴蝶結,隨著她們的奔跑,蝴蝶結一飄一飄的,看上去真像有一對蝴蝶在飛舞,這是有全給買的,打扮在兩個小丫頭的頭上,果然好看,大夥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就隨著蝴蝶結飛舞起來。

於五虎帶著人質得意而歸。祥子娘的手被綁著,這一路顛簸,早累得疲憊不堪,從馬背上放下來,已如一隻貓般,隻顧臥地不動了。她勉強支撐起身子,張嘴咬抓她的人,卻哪裏夠得著?兩個兵架起她的手腳,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於五虎耳光打過去,嘴角登時打出血來。祥子娘被打得發暈,更是罵不住口,於五虎恨得抽出槍來,祥子娘並不怕,仍是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