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太“哎呀”一聲驚叫,急忙過去扶,卻被老劉頭一把抓住了。老劉頭嗬嗬冷笑著,滿臉的血流得嚇人,力氣到底是有,竟把劉老太太抱起,擺壓在坑沿上,劉老太太身子虛,又怕了男人臉上的血,邊掙紮邊嚷叫:“做啥子哩,是朝向的魂附了體,讓你瘋癲了嗎?”
老劉頭不言語,不住手地扯劉老太太的衣服,終是喝多了酒,忙亂了一氣也沒扯下,劉老太太不住地掙紮著,哪裏擺得脫?老劉頭狠罵:“逼幹的,找日了哩。用力地扯,要把衣服扯碎。”
劉老太太掙不過,氣惱地叫:“大白天的,這是咋說,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思量沒臉皮的事麼?”
老劉頭醉著眼睛說;“你是說我做不成了麼?我要給朝向媳婦下種哩。”手上加力,“嚓”地一聲扯下一塊布來。劉老太太不敢強硬,心疼起撕破的衣服,氣咻咻地叫嚷:“給你日,給你日。索性解了衣帶,將下邊的衣褲褪去。”
老劉頭嗬嗬笑著,雙眼閃出亮光,緊摟了老女人,把臉往上拱,給女人拱得肚皮下滿是血,就把幹痩的身子壓上去,壓得劉老太太好痛。劉老太太扭過臉去,推搡著身上的老劉頭:“老頭子,你是中用了嗎,你不中用了哩,快下來喘氣。”
老劉頭為女人的話著惱,把粗硬的手指頭摸準了那地,硬硬地捅了進去,叫:“我是不中用麼,我渾身都是力哩。”
劉老太太一聲慘嚎,猛一股急勁將老劉頭推翻在地,起來見身下都是血,以為肚子給老劉頭撕破了,正不知所措。老劉頭為女人推的一跤更加著惱,搖搖晃晃立起身,抓住劉老太太的前襟,著著實實打了一耳光。劉老太太給打得金星銀星地亂冒,拚力掙紮,老劉頭立腳不穩,又是一跤跌倒在地上,劉老太太不敢理他,慌慌張張逃出院子。
六
打完邵二狗的翠花怒氣未消,心裏惦記起祥子娘和朝向媳婦,不知道祥子回來沒有,走到祥子家門口,又立住腳,思想著就是祥子在家,也不知道該說些啥,想回家也是沒趣,心慌慌的,就沿著街走。邵二狗露了一下臉,又縮了回去。翠花下意識裏想看看他去了哪兒,加快步子追過去瞅,哪裏還有邵二狗的影子?目光及處,見劉老太太正往這邊走,衣襟破著,身下有血樣的東西滲出,著實唬了一跳,往前趕了幾步,顫顫地說:“嬸子,這是咋說,是跌得重了嗎?還是身子重了?”
眼睛盯著劉老太太腿襠下瞅,劉老太太掩飾不住,隻把腿緊了緊,說話有些訕訕,卻覺得冷風更冷,簡直是長了眼睛,找到了縫隙,鑽到劉老太太的腿襠裏去了。
送走邵二狗,祥子果然又睡下了,朝向媳婦卻早醒過來,不敢驚動了他,就悄悄立起身,去了外屋地,解開腰帶往襠下瞅,血不曾流,先前的血已結成血痂,在大腿間糊著,腿間還有些隱隱地痛,她皺了皺眉頭,舀了一盆水,就著灶屋地的霧黑,蹲在上麵洗。她不敢弄出聲音,生怕驚動了傻睡的祥子,站起身兩人的臉都不好看,隻放緩了溫柔,就著涼陰陰的水,輕輕搓動,將盆子裏的水洗得血紅,這才立起身,將一盆血水端出去。
屋子裏,嬌娘的一套衣服祥子早給擺好了,女人便拿了,脫下髒兮兮的舊衣服,換在身上,收拾得利整,望著鏡中的自已,還是個忒樣好看的女人,隻是不知道這樣漂亮的女人,今夜又要去到何方了,不知道肚子裏給來順種下的種子是否還留得住,又是一陣傷心,忙蹲下身子,把髒衣服放在水盆裏,剛浸了水,又把衣服水淋淋地拎出來,這衣服上是有來順的氣味,要留個念想的,便擰幹衣服上的水,搭在外麵的花牆上。
翠花又跟劉老太太說了幾句話,用眼睛把她送走了,想要回家,心裏總覺得有貓搔撓著,踏實不下來,便又轉過身,走到祥子家門口,在門縫裏往裏望,見祥子正倒背著手在院裏站著,有女人的影子閃了一下,轉眼沒進屋裏。她走上前兩步,把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終是拍在門板上。
“是誰?”祥子警覺地問。翠花應了聲,祥子這才把門拴拉開,給於五虎打死的豬還在院中倒著,牙齒露在外麵,眼睛卻半張著,血流了一地。
翠花唬得心底“枰、枰”亂跳,把手撫了胸口,說:“祥子你是回來了嗎,祥子?”祥子嗯了一聲,翠花就望見了朝向媳婦的衣服,女人的衣服上血還是紅,濕嗒嗒地往下流水,翠花說:“祥子,是朝向媳婦回來了嗎,你娘我嬸也回來了嗎?”
說著話就往屋裏闖,朝向媳婦聽到翠花的動靜,隻是覺得一個女人家與一個男人住了一夜,終是好說不好聽,聽到翠花要進屋,一時不知道往哪兒躲閃,隻好藏在門後,心底“咚咚”地跳。
“嫂子。”翠花一腳正要邁時屋,被祥子叫住了,祥子抹一把眼睛,說:“翠花嫂子,娘是沒了哩,再也見不著了哩。”
翠花的腳就住了,聽不出祥子的話是真是假,還以為祥子蒙她,看著祥子淚連連的臉,卻又不像,一時又想不出剛見著的人影兒是誰,大白的天,哪兒有鬼,怪自己眼花了。祥子說:“嫂子,娘是真的沒了哩。就把昨晚上的事說了一遍。”翠花半晌不說話,“哇”地一聲哭出來,又想起了什麼,把手捂了嘴,聲音頓時細了,“嚶、嚶”地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