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鼐在鍾山書院主講的時候,二人都去聽講。梅曾亮在青年時期就拜桐城姚鼐為師學習古文,深得姚鼐文法的精髓,同時與桐城的文人劉開、方東樹、姚瑩等人往來密切,潛心學習,談詩論文,相互切磋,以求真諦,逐步使自己成為繼承和弘揚桐城派大師方苞、劉大櫆、姚鼐散文理論的核心人物,使這一時期的古文創作形成以梅曾亮為中心的局麵,當時很多人都推崇他,對他大加讚賞。梅曾亮成為繼姚鼐之後影響最大的桐城派代表人物,在當時及後世均享有很高的評價。“京師治文者,皆從梅氏問法。當是時,管同已前逝,曾亮最為大師。”梅曾亮六十大壽時,朱琦作詩致賀,曰:“桐城倡東南,文字出淡靜。方姚惜已往,斯道墮塵境。先生年六十,靈光餘孤炯。絕學紹韓歐,薄俗厭鶉黽。古稱中隱士,卑官樂幽屏。文事今再盛,四海勤造請。”吳南屏在《梅伯言先生誄辭》中說:“時學治古文者,必趨梅先生,以求歸、方之所傳。”桐城派後期古文大家吳汝綸說:“郎中(姚鼐)君既沒,弟子晚出者,為上元梅伯言,當道光之季,最名能古文,居京師,京師士大夫日造門問文法。”王先謙說:“道光末造,士多高語周、秦、漢、魏,薄清淡簡樸之文為不足為。梅郎中、曾文正之論,相與修道立教,惜抱遺緒,賴以不墜。”所以說梅曾亮在桐城派中的地位和聲望“僅次於方苞、姚鼐”,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人物。
桐城派的影響也因梅曾亮而擴大到全國,以致桐城派在長達兩千多年的中國古典文學長河中,成為持續時間最長、作家人數最多、流行區域最廣、影響熏染最深的文學流派。
在姚鼐的諸多弟子當中,梅曾亮能夠得其精髓,而成為繼姚氏之後影響最大的桐城派代表人物,與他所處的家庭、社會環境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人生觀有密切的關聯。梅曾亮認為人生在世,要做“高世奇偉之士”;即使不能立“非常之功”,也要使自己取得的成就“異乎其人”。他進士及第後僅授戶部郎中的官職,這個官一做就是十多年,在政治上難有作為,隻得“甘心於寂寞之道,而自居於文人之畸”了,但他又不甘心“敝於管庫繩墨之間”,以“功名之庸庸者自處”,因此將主要精力都傾注到姚師所授的文學創作之中。他學桐城派、繼承桐城派,更發展了桐城派的古文創作理論。梅曾亮進一步闡述發揮了劉大櫆提倡的“氣”說,繼承了劉大櫆“音節者,神氣之跡”和姚鼐“詩古文各要從聲音證入”的主張。
梅曾亮生活的時代,是封建製度逐漸解體的時期,清王朝的腐朽統治已經搖搖欲墜,國內、國際矛盾日益激化。他身處動蕩不安的政治形勢之中,與姚瑩等其他桐城派作家一樣,仍然維護封建禮教和統治,心係國家安危,表現出對國事與現實極度關心的熱情。梅曾亮和其他桐城派作家一樣,尤其強調要以救時濟世為己任,多方探討國計民生之大事,謀劃治國之道,心係國家安危。鴉片戰爭爆發後,他更是表現出一腔愛國熱情,為抗擊侵略者、鼓舞官民士氣而奔走呐喊。在強調文章關乎世用的基礎上,主張“言有用”,提出了“文章之事,莫大乎因時”;把“通時合變”作為立言的準則,“惟陳言之務去”,強調文章創作要“得其真”、文學創作要“生乎情”和“樂乎心”……這些都給桐城派散文理論注入了充滿個性風格的新鮮活力,是桐城派作家進步性的具體表現;這對方、劉、姚理論的發展,使古文創作有了取之不盡的生活源泉,無疑是個巨大的進步。
梅曾亮主張讀書人要以救時濟世為己任,他在《上汪尚書書》中寫道:
曾亮自少好觀古人之文詞,及書契以來治亂要最之歸,立法取舍之辨,以為士之生於世者,不可苟然而生,上之則佐天子宰製萬物,役使群動,次之則如漢董仲舒、唐之昌黎、宋之歐陽,以昌明道術,辨析是非治亂為己任。其待時而行者,蓋難幾矣,其不待時而可言者,雖不能逮而竊有斯誌。
他認為那些仕途暢達的人,在其位當應行其誌,要以佐君濟世為己任。那些才學高超,仕途阻塞,升遷無望的人,不要灰心喪氣,要以“昌明道術,辨析是非治亂為己任”,這樣才能真正有益於世。他在《複鄒鬆友書》中說:“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智士無思慮之變則不樂。上者立功業,其次垂文章於將來,有自見於沒世之心,則不必當吾世而盡如吾意也。”倡導士人,要麼立功,要麼立言,人人都要為濟世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
梅曾亮把劉大櫆提倡的“氣”說,進一步闡述發揮。在《李芝齡先生詩集後跋》中說道:
芝齡先生詩集若幹卷,曾亮既校讀畢,而做跋其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