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插到魚,尤雨生恨恨地劃船過去,把魚叉拔了上來。他看著撞彎的叉尖,狠狠地罵了一句。
河麵變得越來越狹窄了,淺淺的河底已經看不見淤泥,那清澈的河水從光滑的石頭上無聲地流過,蕩起層層波紋。尤雨生劃著快馬子漁船一直超過魚才停下槳,掂起魚叉等候著後麵上來的大麻哈魚。
那條大麻哈魚似乎沒發現停泊在河麵上的快馬子漁船,徑直從船底鑽過去,奮力地一直朝上遊遊去。
尤雨生手裏的魚叉又一次飛了出去,帶著風聲猛地紮進河裏。看見紮下來的魚叉,大麻哈魚慌忙躲避。誰知那把魚叉在即將入水的瞬間,猛地一拐,直朝著大麻哈魚刺去。這一手是尤雨生家的祖傳絕活兒,也叫回手叉,就是在投擲出魚叉的瞬間,猛地帶一下,在魚叉將要入水前的一刹那改變飛行路線,直奔魚可能逃跑的方向。無路可逃的大馬哈魚被魚叉刺中了,殷紅的魚血混合著被大馬哈魚尾巴攪起來的渾水,從河底漸漸漂向了河麵。
看到大麻哈魚被刺中了,尤雨生劃著漁船趕上去。可他幾次探身想把魚叉抓住,但都被大麻哈魚帶著躲開了。那條大馬哈魚帶著身上的魚叉緊貼著河底,拚命朝前遊動,但是速度已經明顯慢下來,它傷口中流出來的鮮血一直斜漂上河麵,形成一條紅色的絲帶。
尤雨生也不忙著再去抓魚叉,隻是劃著漁船尾隨在大馬哈魚後麵。他心裏很清楚,這條母大麻哈魚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母大麻哈魚終於拚盡了最後的力氣,遊到河底布滿了卵石的河段。它幾次被魚叉帶上了河麵,又掙紮著沉到河底,不停地甩動尾巴,在卵石之間拍打出一個深坑,隨後一股黃豆粒大小的金黃色魚卵噴射出去。那些魚卵很快散開了,沉到石窠中。怕它將腹內的魚卵排光,尤雨生趕緊劃船追到跟前,探手抓住魚叉,把那條母大麻哈魚拖上快馬子漁船。
大麻哈魚無奈地躺在船艙裏,嘎巴著嘴,艱難地喘息著。尤雨生把魚叉從大麻哈魚身上拔下來,盯著那條垂死的大馬哈魚得意地想,什麼樣的魚也鬥不過好漁夫呀!他抓起了船槳,正準備返回漁村。突然,隻見那條母大麻哈魚身子猛地一挺,魚尾不停地擊打著船艙,隨後一個高蹦了起來。眼見著它躍出了船艙,跌落水中,隨後身子猛地抽搐起來,一股股金黃色的魚卵再次噴射出去。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把坐在船上的尤雨生都驚呆了。他傻呆呆地看著那條母大麻哈魚排盡了最後一粒魚卵,隨後緩緩地沉向了河底,躺在河下的卵石上。而那些剛剛離開母體的魚卵也隨著散開,隨著流水沉了下去,隱沒在它們母親身邊的石縫中……
河水被夕陽映得一片血紅,在靜靜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