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汪愛華雙手泡沫正給一個男顧客洗頭發,胸部不停地磨蹭顧客的後背,顧客側雙眼微閉,享受其他發廊裏沒有觸電似感覺的服務。她有點想責備張琳:姐姐回家做飯,雖然請了兩個鄉下女孩子幫手,但時置生意最忙的時候,在這裏學手藝,沒想到她竟然會紅杏出牆,可想想劉健是自己介紹給張琳的,隻得衝她笑笑:“老同學,別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什麼叫愛情,那隻不過是個遊戲而已。”初中二年級時被校長破了處女之身,一度咬牙切齒痛恨男人的汪愛華,很珍惜現在的家。李明輝比自己小一歲,卻心甘情願地在家裏照顧一歲半的女兒,自己努力支撐著鋪麵。姐夫在城管局上班,姐姐也算是個股東,可總是要騰出更多的時間去照顧患病的母親和她兩個剛剛上小學的孩子:“他五點半鍾打電話來,說已經搭便車去浙江了。”
張琳心裏咯噔,頹廢地坐在了沙發上:完了,追求美好愛情才邁出一小步,就又往深淵裏墜去,這算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他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婦?不,因為有肉體上的交往,他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雖然吳恬才三歲不到,但九四年春天那個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的男嬰與她母體分離,便因為被臍帶纏著脖子死去,在一個彈丸之地的縣城,張琳也應該讓不少人認識她,並知根知底。
汪愛華見張琳沒有動彈的意思,忽地想起半小時前楊瑾賢來電話找她:“恬恬生病發燒,你媽媽已經抱她到胡醫生那裏打過針,看你也沒心思做事,還是回去吧。”
張琳沒有開口回答,隻是默默地站起來往大門外走去。她沒有打“摩的”,也沒有坐“拐的”。在橘紅色的路燈下,本來十分鍾可以步行回家,卻用了整整一個小時。從發廊到了老車站宿舍,見右邊柴房裏有燈光,知道應該是媽媽在洗澡,就徑直朝一樓左邊媽媽的臥室走去。見女兒服藥後安睡,便輕輕地撫摸了下她還是發燙的小臉,然後俯身親吻了下女兒的額頭,同時自言自語:唉,寶貝,媽媽一定要學會做飯做菜,還是回我們的家去生活吧。
“你死哪去了,打電話到愛愛店鋪你也不在。你爸爸帶著張鵬和張騰去阿強的新房子看房,我一個人抱著恬恬去看病,都快累死了。”楊瑾賢洗澡後,見女兒才回家,就數落著:“好好的電話亭不要,去學什麼理發,看你就是吃不了苦的人,高考兩次沒考上,那時誰都想嫁墾殖場的人,你也學樣。現在墾殖場倒閉了,可不許學樣去離婚,我們家可丟不起這臉麵。”
張琳心情煩躁,卻靜靜地坐在床邊緣聽母親數落著:是啊,在家裏姐姐是老大,與程春寶離婚已經六年了,壓抑得患上了癲癇病,現在廣東順德打工,聽說病情沒有再複發過,真是上天保佑!自己如果再離婚,那左鄰右舍的指責和議論會讓爸、媽更加傷心難過,張琳不想再讓二老難過:“不會的。我也想去打工,和吳鳴在一起,生活會慢慢好起來的。”
“真的?”楊瑾賢看看已經二十六歲還不會做飯做菜的女兒,有點詫異:“吳鳴出去這麼久,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工作,你爸爸已經給阿強打過電話,你也給小英去個電話,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如果有,也好關照關照。”
“媽,知道了。”張琳懶懶地站起:“我去洗澡吃飯,今晚你就陪恬恬在樓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