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強的左側站著管家陳叔,幾個孩子中他最喜歡何耀輝,足夠的聰明,也稱得上理智,他一直覺得何耀輝最適合坐上那個何家家主的位置,而他的身後,是一直不喜歡說話,卻獨獨對何耀輝很耐心的何念祖。
臨走前的那一刻,陳叔,他的兒子陳遠航,還有何念祖為他送行。
何耀輝一一同他們擁抱,隻是世事無常,幾年的時間過去,便已是物是人非。
而那一天發生的一切,他們臉上的笑容,就隻能成為何耀輝消逝在時間裏的回憶。
一開始的時候,何耀輝其實是被一種半強迫的態度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他當時年紀小,很多事情都知道的一知半解,以後年紀漸長,他反而在心裏生出些許的抗拒,他無心坐上何家家主的位置,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像大哥一樣,與何家脫離關係,天高任鳥飛。
接受考驗的最初三年,何耀輝就像一般的小混混,隱藏身份,混跡街頭,偶爾做出個樣子與別的小混混打上一架,然後在何超強派來的人的監視中被扭送進警察局。
但內心裏,他抱著一種隨遇而安的心態。
直到三年後的某一天,他接到陳叔打來的那個電話。
三哥何耀文的死訊,四哥何耀武悄悄回到香城,他勾結何念祖以及以及與他同母的二姐何耀飛,想要自己坐上那個何家家主的位置。
何耀輝其實想說他不用這麼著急的,但他頭昏目眩,最終他隻呆呆的問了一句:“陳叔,念祖哥真的和他們勾結在一起了?”
“嗯。耀輝,你,你爸爸身體不好,他差不多已經被何念祖控製,雖然何念祖口口聲聲說要幫你四哥坐上家主的位置,但他自小深藏不露,我懷疑真正想坐上那個位置的是他自己。”
“三哥真的死了?”
“嗯,耀武親自帶人過去殺的他。”
後來的話陳叔沒再說下去,他隻說了一句:“作孽。”
三哥死了,那個對他最溫柔最好的三哥。還有對什麼都表現的很不在意的何念祖……
何耀輝握著電話漸漸覺得呼吸困難,腦袋裏有種缺氧的感覺,可是另一方麵,他又有一種不肯去相信的感覺。
“耀輝,耀武將你放在了最後,因為以前你爸最器重你,還有幫派中的人,都希望你能坐上那個位置。”說到這裏,陳叔的語氣帶著沉重,他說:“耀輝,你外公被何念祖派去的人軟禁了。我覺得你有必要回香城一趟。”
何耀輝覺得自己真正的親人就剩了他外公,聽到陳叔這麼說了以後,他在頃刻間被很多複雜的思緒衝昏了頭腦,當天晚上,他買了機票悄悄潛回香城。
事實如陳叔說的一樣,隻是當時在飛機上想不通的一些問題,等何耀輝到了香城之後,他漸漸明白原因在哪裏。
除了何超強自己,其實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地址,而陳叔之所以同他打來這個電話,是因為他被何耀武他們抓住,並被關在了與自己外公相同的地方。
權勢與財富一向都是世間最恐怖的東西,他能引出人類內心深處最肮髒的*,就比如如今□熏心的何超強,就比如在沉寂了許多年後突然爆發出恐怖力量讓整個何家麵臨易主問題的何念祖。
何念祖的爸爸原為何超強的手下,冷靜下來的何耀輝漸漸明白,當年何念祖爸爸的死因說不定隱藏了什麼秘密,才迫使何念祖忍耐這麼多,戴著一張虛偽的麵具騙得這麼多人的真心。
就好像他自己,很多年來,他在心裏,其實早就把何念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隻是何念祖與何超強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除非何家的幾個繼承人悉數死絕,否則他沒辦法服眾,尤其是在最講究江湖義氣的幫派人的眼中。
迫不得已。
到了這一天,何耀輝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外公有事,一開始,他僅僅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冷靜下來的何耀輝,以一種異乎尋常的理智和耐心潛伏在香城最混亂不堪的一個角落,在很短的時間內,他找到漸漸能在幫派中說得上話並為自己爸爸的安危擔心不已的陳遠航,然後借用了他的力量,尋找到幫派中其他願意推上上位的幾個長老門主。
等到部署好一切,他帶人潛去何念祖關押他外公的地方,隻是那時候的何耀輝多少稚嫩了一些,他沒想到自己已進入香城其實就已經被監視,更沒想到那些誓死效忠他的人中會混進何念祖的耳目。
那一晚發生的一切是他此生最痛苦的一個回憶,他和他帶著的人被何念祖,何耀武以及何耀飛他們帶著的人包抄,困在那間庫房正中。
何耀輝故弄虛玄,讓何耀武他們以為他外麵有人不敢隨意動手。
而何念祖,卻一眼看出他的詭計,他把槍抵在何耀輝外公的脖子上,讓他以及他的手下把槍丟下。
何耀輝與他談條件,說他可以死,卻不想自己的外公有事。
就在何念祖準備點頭,何耀輝也準備將手中的槍丟掉時,他的外公卻淡淡的看著他,低聲說:“何耀輝,記得我以前同你說過的話嗎?任何時候都要有自己的主見,是非觀念,你可以不必太善良,但不論做哪件事,務必要讓自己心安。”
他一直都是那樣的表情,可就在那種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卻拖著椅子狠狠撞向了旁邊的何念祖。
在場的人手中都握著槍,神經緊繃,隻因他的這個動靜,那些人都沒怎麼細看,就舉槍直直的朝何耀輝的外公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