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感同身受(3 / 3)

何耀輝記得他外公滿身是血的倒在何念祖的腳下,他記得自己撕心裂肺的叫聲,還有自己舉槍到處亂射的動作。

那時候,他隻想殺了在場的那些人為自己的外公陪葬。

他殺紅了眼睛,感覺不到痛苦,即便他被何耀飛一槍打在鎖骨下方的位置,還有何耀武打在他大腿上的一槍。

似乎怎樣都無所謂,反正外公都已經死了,世界上最愛自己的兩個人都已經過世了。

逐漸模糊的意識裏,他記得眼前不顧自己傷勢朝他走過來的陳遠航。

在昏迷了幾天後,何耀輝徹底的清醒,身邊站著幾年前他在何超強手下救過他一命的郭家寶,陳遠航躺在他身旁的一張床上。

曾經的天真已經全部消失,自外公死了以後,何耀輝隻覺得自己在一夜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想要殺了何念祖,何耀飛,還有何耀武,每一個讓他最後一絲期待全部落空的人。

他比上次更冷靜沉穩,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何耀武卻因為何超強的一個命令飛去紐約。

何超強大概也是被何念祖以一種自己不自知的方法軟禁了起來,而何耀武此時去紐約的目的,何耀輝卻早就已經猜到。

何超強這一生風流債無數,但最讓他放不下的兩個女人,卻都是拋棄了他帶著自己的孩子獨自生活的,一個是何耀輝的媽媽,她是自願離開,而何耀榮的母親,卻是當年何超強的正房也就是何耀飛的媽媽逼走的。

何超強這些年一直都在找何耀榮並他的媽媽,如今他讓何耀武去紐約,顯然是已經查到何耀榮他們的具體下落。

何耀武臨走前的那一日,何耀輝就已經收到消息。他一直不甘心被自己二姐壓迫,隻求自己以後能徹底擺脫這個女人的二姐夫。

何耀輝比何耀武早一步到紐約,潛伏在如今孤身一人的何耀榮身邊,在愚蠢到極致的何耀武準備開槍時,他先一步殺了何耀武,帶著何耀榮回國。

何耀榮成了他手中的籌碼,幫派中原來搖擺不定的人也在這個時候下定決心。

何耀輝聯合自己的二姐夫困住胸大無腦的何耀飛,而後又讓人架空何念祖的全部權利。

所有的人死都因何念祖的野心而死,尤其是自己的外公,何耀輝恨極了他,隻是想起年少時候他曾經陪在自己身邊的歲月,還有他自己的血海深仇,他最終命人將何念祖的雙腿打斷,將他丟出何家主宅,生死有命。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何念祖,在雙腿被打斷的情況下,何念祖一臉痛苦的叫了何耀輝一聲,看的何耀輝不忍,他剛蹲到何念祖的身邊,那人就眼疾手快拔.出藏在鞋子中的袖珍手槍打在他的左腹位置,他捂著傷口不敢置信,而趴在地上的何念祖在抑製不住的笑聲中被他的手下亂槍打死。

到底還是心慈手軟了一些,等到何耀輝第二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醒來,他變得比從前更狠心。

斷了何耀飛的一隻手將她丟去國外,而後在何超強的麵前用槍指著何耀榮的腦袋,讓他讓出何家家主的位置。

躺在床上的何超強也再不是他印象中的樣子,癡肥,虛弱,貪生怕死。眼見大勢已去,他一臉悲戚的同意何耀輝提出的要求,將何家家主的位置交到他手上。

“很多時候,我隻是迫不得已,雖然這樣的話聽起來很像借口。”

那個叫家寶的人剛為他取出嵌在肩胛骨上的子彈,何耀輝傷口已經施以局麻,所以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表情語氣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蘇慕雲坐在離他不遠的一張椅子上,聽到他這麼說了以後,心裏不知怎樣的一種感受。

他始終覺得何耀輝看起來很假,卻忘了致使他變成今天這種模樣的原因。

房間裏手術器械被人撥弄的聲音,沉默了片刻,蘇慕雲才有些猶豫的說了一句:“你這樣,耀榮不恨你嗎?”

“你說我拿著槍抵著頭威脅何超強的事?”說話間,趴在手術台上的何耀輝一臉不在意的笑一下,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征詢過他的意見,而且也得到了他的同意。”

眼見蘇慕雲臉上的詫異表情,何耀輝笑容更甚,說:“你不了解他,身處絕望深處的人,會趨吉避凶,會為自己選擇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去走。”

若不是因為此,何耀榮當初也不會立刻答應同自己離開紐約。

說話間,何耀輝的神色漸冷,說:“還有何超強,他雖然盡了一個作為父親的義務,但我還是恨他。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外公,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媽媽已經過世,外公卻是以那種方式死去的,若不是因為何超強,他大概會有一個很不錯的晚年。”

那人還在給何耀輝縫針,蘇慕雲看得出他技術十分的好,傷口的切口被他切到最小,同時因為他用電刀的緣故,房間裏淡淡的燒焦的味道,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帶著一種不易讓人察覺的淡香。

“蘇慕雲,他們都是我的珍寶,你知不知道那種感受,心裏被挖去一塊血肉的感覺?”頓了頓,何耀輝將頭埋在手術台上,說:“可是做出這些事的人,卻又都是和我有著血緣關係或者曾經被我極度信賴著的人。”

何耀輝的聲音帶著深沉的意味,蘇慕雲坐在那裏,想他明白何耀輝的那種感受,就比如蘇陳寶絡和小姨陳寶珠的存在對於他的意義,若不是因為上一世她們以那樣一種方式離世,他大概也就不用這般痛恨司徒睿了。

做完手術的家寶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蘇慕雲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已經五點,天也快亮了。

這一天他還有課,等到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何耀輝抬頭,低聲說:“蘇慕雲,以後我還能不能再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