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莫名其妙跟過來一隻老狗,就在陳明濤看向曲家的白牆黑瓦的祖屋時,棕色的木質門被人拉開了。
陳明濤呆呆的站在那裏,以後不論過去多少年,每次他想起曲盈盈,他腦袋裏翻來覆去的都是這樣一個場麵。
周圍的一切原本都是鮮活的,在曲盈盈出來的那一瞬間,它們變得那麼暗淡無光,唯獨站在他眼前的曲盈盈那樣生動鮮活。
她穿著白色的襯衣藍色的及膝百褶裙,大概剛剛醒來,手裏端著一個盆子,頭發被她拉到右側的肩膀上。
她朝自己看過來,陳明濤恍惚的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做夢。
夢裏煙雨蒙蒙的江南,清幽巷子裏她撐著傘走過來,他看見她,典雅秀致的長相,眉間輕蹙,似乎鎖了很多的陳年舊事在裏麵,帶一點若有似無的憂傷。
陳明濤想起曾經看過的紅樓夢,他想,林黛玉應該就是長成了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氣質,這樣的身材,如同白紙上的一個剪影,她走過來,眼神加深,輪廓立體,最終,她從書裏走了出來,站在他麵前。
“你有什麼事嗎?”
聲音也這般好聽,陳明濤愣愣的回過神,他隻記得自己說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曲盈盈,你呢?”
“我?我叫陳明濤。”
相處的時間再長一點,他的盈盈便隻是盈盈,是他一個人的盈盈。
不同於林黛玉的病弱,至少在他看來,盈盈很健康,雖然不善言辭,但他看見自己的時候,她會露出一絲不明顯的笑容,那是她麵對別人時所沒有的。
陳明濤想自己一定戀愛了,渾渾噩噩,書上說的那些進入戀愛後的特征,一點一點的在他身上體現了出來。
每次隻要有盈盈在場,他就會變得緊張拘束,事後不停懊惱的同時,他又急切的想見到她。
這樣的毛病自他認識曲盈盈後就沒改變過,每次都惹的曲秦秦不停的取笑他。
曲秦秦和她的妹妹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不管容貌性格。
如果說盈盈是林黛玉,那麼秦秦應該就是潑辣直爽的鳳姐,隻沒有她的歹毒。
豔光四射的一張臉,陳明濤以前總覺得不會有人適合這樣的形容,但在他看見曲秦秦以後,他就覺得這樣的形容再適合她不過。
五官漂亮到可以自己發光,輕而易舉的讓旁人忽視掉周圍的一切。
眼睛含水,嘴角含笑,以後陳明濤看見電影中那些所謂豔驚香城女明星,也覺得不過如此。
天然去雕飾,不管曲秦秦或者曲盈盈,她們都是真正的美人,是能讓與她們接觸過的人永遠無法忘記的人。
渾身是血又昏倒在屋村村口的年輕男人叫蘇雲遠,他隻記得自己的名字,至於其他,都被他忘的一幹二淨。
他有著不錯的長相,說話斯文有禮,雖然陳明濤最初懷疑他別有居心,與他們撒謊說他失憶。但是在過去很短的一段時間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相信他。
也許他隻是有不能同別人提起的苦衷,再者他從來不會對秦秦和盈盈做出越軌的事,這麼想了以後,他與他們三個人走的更近。
秦秦不同於盈盈,讀書的時候成績就不好,高中畢業後也沒再讀書,但她向來崇拜有學問的人,自己的妹妹如此,蘇雲遠也依舊如此。
每到周末他找各種借口去找盈盈的時候,他都能看見一樣的場景,秦秦站在與祖屋相連的雜貨店的櫃台前,蘇雲遠就坐在一個角落。
不太明亮的光線裏,陳明濤漸漸聽見他的聲音,聲音低沉有磁性,他聽到他說起中國古代的詩詞歌賦,還有前段時間剛剛上映的電影,裏麵的配樂。
看電影在當時的香城是件極其奢侈的事,陳明濤站在那裏聽一陣,他想蘇雲遠和他想象的一樣,一定是某個有著難言之隱的香城有錢人家的子弟。
他沒有失憶,他隻是不想提。
在這方麵,他和秦秦盈盈一樣選擇了一樣的默認態度。
四人常常在空閑的時候結伴遊玩,燒烤或者野營,陳明濤有時候回想,在屋村的那一年,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出去玩的時候,也常有不認識的人看著他們,說:“你們是電影明星嗎?是來這裏拍電影嗎?”
好看的人似乎都是電影明星,陳明濤淺笑著不說話,回頭看到其他三人,臉上卻又都是不一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