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黃老師的老伴得了腦中風駕鶴西去,公司裏一片淒風苦雨,大家陪著黃老師憑吊黃師母,為她的英年早逝而傷感唏噓。
不到三個月,年過五旬的黃老師就蒼老了不少,額頭的皺紋也加深了幾許。見黃老師沉湎於喪妻之痛中無法自拔,一些親朋不顧黃師母屍骨未寒,主動為他做媒,可是都以失敗而告終。
一天下午,董豔被黃老師叫進辦公室長談,轉眼間,一個長遝遝的下午過去了,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她才一臉悒鬱地走出來。莊寧健照例和她一起回家,走出公司大門,董豔回頭看了一眼,突然一把挽住莊寧健的手臂,硬生生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董小姐,請注意你的行為舉止,免得被其他同事看見,落人話柄,誤以為玉樹臨風的我故意占你的便宜!”莊寧健挺胸凸肚,傲慢地說。
“眼下情況特殊,等一下再跟你解釋。”董豔表情凝重,附在他耳邊說。
莊寧健聽出她話中有話,馬上閉嘴。直到上了公共汽車,董豔才鬆開他的手:“剛才黃老師站在窗前,窺視著我們走出公司之後的一舉一動,所以我才故意跟你做出親密無間的樣子。”
“這與黃老師何幹?”
“你呀,真是榆木腦袋,黃師母不是仙逝了嗎?黃老師企圖說服我頂替黃師母的位置,我隻好騙他說,本小姐心有所屬,對象就是你。”董豔苦笑著揭開謎底。
莊寧健微微一怔:“你騙他幹什麼?能攀上這門親事,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呀。一日合租百日恩,我還指望未來的黃師母給我加工資呢。”一麵暗暗責怪黃老師:“老黃啊老黃,您老的胃口可真不小,居然想老牛吃嫩草,難道您不知道這叫暴殄天物嗎?”
“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和黃老師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而且,兩條平行線之間的距離足有一億光年之遙。”董豔正色道。
“唉,你真是個單身公害,連黃老師也想對你伸出爪籬,叩問蒼天,究竟哪個男人才有資格將你正法?”莊寧健歎息著說,“為了你,我幾乎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得罪光啦!求求你,下次別再拿我做擋箭牌。”
“現在的我,心如止水,不會輕易動‘凡心’,所以,隻能拜托你老人家大發慈悲,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別這麼不講義氣。”董豔“蠻橫”地說,“否則,我咒你一輩子討不到老婆,即使能討到老婆也生不出孩子,即使生出孩子也沒有屁股,即使有屁股也……”
“我的姑奶奶,麻煩你積點口德好不好?”莊寧健慌忙打斷她的話,“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隻要你不跟我未來的孩子為難,一切好商量。”
董豔勝利地笑了。
第二天,黃老師把莊寧健叫進辦公室。不知何故,平時架子十足的他,今天表現得溫文有禮,客氣有加,還給莊寧健泡了一杯茶。莊寧健不喜反悲,根據他混跡打工江湖多年的經驗可知,無論何時何地,頂頭上司對下屬無故獻殷勤都不是吉兆。
“小莊呀,你和小董拍拖多久啦?”一番漫無邊際的閑聊之後,黃老師言歸正傳。
“謝謝您老的關心,我們拍拖沒……沒多久。”莊寧健措辭恭敬,然而舌頭打結。
“到底多久?”黃老師的笑容消失了,目光經過八百度的近視眼鏡過濾後,化作一柄利刃直刺莊寧健的五髒六腑。
“兩個月,不,三個月。”莊寧健支吾以對。
黃老師沉吟了一會兒,語氣沉重地說:“盡管你倆像我的左膀右臂,扛起公司的大梁,我也不得不對你們說一聲‘抱歉’,因為本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為了提高工作效益,同事之間不準談戀愛,違反者,公司將責成當事人要麼立即分手,要麼兩者隻留其一,即終止其中一方的勞動合同……”
“《勞動法》有這樣的規定嗎?”莊寧健牙痛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了,我不多說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定奪。”黃老師答非所問。
晚上回去,董豔聽說黃老師要“拆散”他們,登時拍案而起:“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我想清楚了,如果黃老師真是這種齷齪小人,我明天就辭職。”
董豔的一番話,好像給莊寧健注射了一針“強心劑”,他揮舞著拳頭,豪氣衝雲霄:“對,珍惜生命,遠離小人,從明天起,我們不再仰人鼻息,一起辭職,另棲高枝!”
“好,讓我們團結起來,跟無良老板血戰到底!”董豔說著拍拍莊寧健的肩膀,好像要把離職的決心傳遞給他。
第二天,他們同時遞上辭呈,黃老師勃然大怒:“胡鬧,簡直胡鬧!我說過,你們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一個都不能少。昨天我說本公司杜絕發生辦公室戀情,純屬戲言,目的是考驗你們對愛的忠誠度,事實證實,你們對愛的追求是執著而忠貞的,即使梁祝再世,估計也自愧不如。當然,如果你們認為我的做法欠妥,那麼,我可以走人,俗話說得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您是老大,誰敢趕您走?”董豔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