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陸立在32層高樓的立地式窗戶,往漆黑一片的戶外眺望。本以為見到的將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但事實上卻迎來了滿目的光明。是散發著耀眼光芒的醒目巨型廣告燈牌,是如寶石般流動在公路上的汽車尾燈,是宣告著入住城市的萬家燈火……
馬陸感到自己被世界所遺忘,卻無法否認自己已經身在其中。
光明與黑暗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較逐。但追尋光明,是人類的天性。就算是墜入無窮罪惡的世界,人類依然在苦苦地追尋著屬於他們彼此的光亮。
馬陸回到了公寓,但AFF遲遲未歸。
此刻,他感到自己又一次著了對方的當。
馬陸痛恨對AFF的輕信,他已經被AFF看穿了,才會三番兩次地被對方嬉弄。他一味地想要抓住真相,卻過度地依靠起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如今,AFF遁形在茫茫的人海。恐怕,她早已逃遠了。
馬陸撥打梁一升先前留下的緊急聯絡號碼。
但顯然,他也遁形了。
幾番思索,公寓已經不宜逗留。條子隨時都會找上門來,邱義也一定會咬著自己不放。馬陸決定還是先撤出公寓,再作打算。
他清除了自己的痕跡。舍去了舒適的安樂窩。
這個季節,夜晚罕見地起霧了。濃霧迷濕了整個城市的中心地帶。此時,一切街景都顯得那麼朦朧,那麼神秘莫測。霧氣還在不斷地擴張到洪城的各個角落,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馬陸留心起周邊的環境。
走在小區的公園裏,深夜周邊都安靜了下來,四下裏儼然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幾張木質長椅外便是一無所有。馬陸沿著石子鋪成的小徑,兜兜轉轉,總算從側門來到了大馬路上。
由於近半年來頻繁發生的危險事件,提升了馬陸的警覺性。他發現了行人道上的幾處血跡。沿著可疑的痕跡,前方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警察辦案!”馬陸威嚴地嗬道,企圖借著條子的名頭起到恐嚇他人的威力。
對方不但沒有逃跑,反倒是轉過了身。
一個人影分開了濃霧,跌跌撞撞地向馬陸走來。
“AFF!”他總算看清了對方。
緊跟著AFF的身體癱瘓似的倒在了馬陸的懷裏。
“是誰刺傷了你?”馬陸輕輕地搖晃著筋疲力盡的AFF。
“想不到是你這個假警察,嚇跑了他。”AFF的脖子歪向一側,頸部赫然曝露出一道約一指長短的傷疤,所幸沒有傷到頸部的主要血管。
“無論如何,我們得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你還能走得了嗎?”
“我……”AFF一個勁地指著前方,“去那裏。扶我過去。”
馬陸扶著AFF,走回了大提琴掉落,也就是AFF遇襲的地方。
“你要我背著你,再帶著個龐然大物,跑路。”
“我要我的大提琴。”
“有錢再買唄!傷口還在流血,需要去醫院找人縫合一下。估計稍後還會留下一道疤痕。”
“沒有大提琴,我哪兒都不會跟你去!還有,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別,來來去去就隻會用這一招唬弄我。沒有大提琴就沒有答案嗎?我都會說了……喂,你別裝死。我把你丟下了。丟在這裏,都不知道會不會招來野狗。到時候,臉被咬去一大塊。”
無論馬陸怎麼嚇唬對方都沒有換回半點反應。他一麵艱難地扶著AFF,一麵狠狠地踹了一腳琴盒。
“算上大提琴。你都已經欠我三次了。真的是最後,最後一次了!”
“可是,我要拿這玩意兒怎麼辦?搞不好走不出一百米,我就會力竭而死。”
“啊!不管了!兩個都不管了。”
“喂!你是不是在給我裝死啊!”
“遇上你之後,我可就是加倍的命苦了!”
“啊——有沒有人,來搭把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