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不想死……那個王八蛋才該死……”申勇一動也不能動,後麵男人的手仿佛一座大山壓在他頭上,他隻能一邊嚎叫一邊雙手胡亂撲騰。
後麵的男人慢慢湊向前,湊到申勇耳邊,用冰冷的聲音對他說:“你根本逃不了了,就算我沒抓到你,前麵十公裏的收費站裏已經布滿了警察,你以為你開的是飛機?”
“我不想死……我不……不想死……不想死,那個賤人……全是她害我,賤人啊……”申勇終於絕望,嚎叫轉為嚎哭,哭得眼淚鼻涕在臉上混成一團。
後麵的男人知道申勇所罵的賤人是誰,為了自己紅杏出牆的老婆,申勇才走上這條不歸路。現在後悔太晚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大不了離婚一拍兩散,實在生氣,還可以在離婚前找個洗頭房,叫兩位小姐,一邊雙飛一邊給老婆打電話說自己現在很爽。
無疑申勇選擇的是最愚蠢的辦法,倒是痛快,可惜結果是悲劇。
“申勇,你還有孩子,你老婆還要替你撫養孩子。其實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也不好過,她永遠都擺脫不了這個包袱,天天晚上做噩夢,四條……不,五條人命全因她而起,她這輩子算是完了。”後麵的男人這時歎了口氣,申勇案件裏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
聽到這番話,申勇漸漸冷靜下來,不哭了,也不鬧了,揮手擦擦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警察同誌,能不能……幫個忙……”
“什麼忙?”
“我被你們抓到,一定是槍斃,能不能……給我點尊嚴?”申勇一下子就變沙啞了。
後麵的警察靜了片刻,什麼也沒說,鬆開申勇然後推門下車,默默站到車尾十幾米遠的地方。他這麼做已經嚴重違反警察內部紀律與製度,如果被追究的話,最輕的處罰是扒掉警服,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公路上有風,吹在臉上涼涼的,他看著申勇的車向後稍退一點,接著就調轉車頭,仿佛沒頭的蒼蠅,躥下了十幾米高的懸崖。
當他聽到汽車墜地的聲音,神情中泛起一絲苦笑,從身上掏出手機。
“喂,郝隊,我已經追上申勇了。不過晚一步,這小子可能太累了,開車從懸崖上掉下去了,你帶人去山底下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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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肖晃,今年二十八歲,工作在中天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是一名普通的刑警。
肖晃能做上刑警,還多虧他早已死去的老爸。肖晃老爸活著的時候,是國家級見義勇為模範,各種證書、獎狀、榮譽多不勝數,家裏都擱不下了,後來在一次抓小偷的事件中,不幸被小偷反刺一刀,壯烈犧牲。
按道理說,肖晃老爸絕對是好人了,肖家一家也全是好人,但好人不一定都有好報。肖晃老爸去世的時候,肖晃才十七歲,妹妹肖晴十三歲,弟弟肖晨十歲,他老媽要獨自撫養三個孩子,其艱難可想而知。
政府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後,給了一些援助和政策,可惜作用不大。於是,從小到大學習成績都十分優秀的肖晃,一把火燒掉了書包說什麼也不上學了,他要去當兵。他老媽當然知道大兒子這是懂事,想給家裏減輕負擔,一開始哭著不同意,後來也隻能默認。
就這樣,肖晃穿上了軍裝,到部隊裏當了三年大頭兵。那三年正好趕上國家的非常時期,而他又是在野戰軍裏麵,天天除了訓練就是演習,除了演習就是訓練,如此循環反複,肖晃都咬牙硬挺下來了。
三年後,肖晃本來打算考軍校的,考上軍校就是軍官了,畢業後最差也能當個小排長。沒想到關鍵時刻,老天爺又玩了他一把,他老媽患上了很嚴重的腎衰竭,基本喪失工作能力,為了自己的家,肖晃隻好選擇複員。
大問題來了,複員回家的肖晃能做什麼呢?他要養弟弟妹妹,還要給老媽治病,思前想後,他拿上老爸生前所有的榮譽證書和獎狀,走進中天市政府大樓,找到市長、市委書記,把自己家的難題扔給了他們。
有些在老百姓眼裏難過登天的問題,在人家當官的眼裏,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已。政治再黑暗也有限度,麵對幾十份國家級榮譽證書和獎狀,市長和市委書記在大眼瞪小眼之後立刻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告訴肖晃,明天到公安局上班。